“不是我污蔑?!鄙蛑⑥D(zhuǎn)向殿外,“帶人進來。”
腳步聲響起。
一群青年魚貫而入,皆穿粗布直裰,衣角磨得起毛,鞋面沾塵。他們站成一排,背脊挺直,目光灼灼。
沈知微道:“這些人,是今科上榜者。六成出身寒門。其中一人,在鄉(xiāng)間教書七年,分文不??;另一人,父親病逝前最后一句話是‘好好讀書,別跪著活’;還有一位,母親肺癆將死,是我派人送藥救回來的?!?/p>
她頓了頓,聲音沉下來:“他們不是靠著裙帶關(guān)系進來的。他們是靠著十年寒窗,一場場考出來的?!?/p>
崔老嘴唇發(fā)抖:“就算如此,也不能動搖百年選官之法!”
“那我問你?!鄙蛑⑼耙徊剑疤嫫鸨鴷r,身邊六個元勛,五個是農(nóng)夫走卒。那時候怎么沒人講門第?”
無人應(yīng)答。
“如今天下太平,反倒要把人才堵在門外?”她環(huán)視群臣,“你們怕的不是制度亂,是權(quán)力丟。怕有一天,你們的子孫不能再躺著當(dāng)官。”
殿內(nèi)鴉雀無聲。
一名年輕舉子忽然跪下,額頭觸地:“草民沈懷安,今科二甲頭名。家父早亡,母織布供讀。若非新政,終身不得入京。今日得見天顏,惟愿為官一日,便為民做事一日?!?/p>
他話音剛落,其余舉子紛紛跪倒。
“臣等愿效忠朝廷!”
“不負圣恩,不負百姓!”
聲音整齊,響徹大殿。
沈知微轉(zhuǎn)身,從袖中取出一道圣旨,黃絹展開,朱印赫然。
“這是陛下親授詔書?!彼事暤溃白越袢掌?,科舉由皇后監(jiān)管。凡新科舉子,皆經(jīng)三輪策論,擇優(yōu)錄用。任何阻撓選才者,視同抗旨?!?/p>
她將圣旨高舉過頭。
“若有不服,現(xiàn)在便可出列。”
滿殿寂靜。
崔老站在原地,手指掐住笏板邊緣,指節(jié)泛白。他想開口,卻被身旁同僚悄悄拉住袖子。那人眼神示意:別說了。
良久,崔老低頭,退后一步:“臣……無異議。”
其余人陸續(xù)垂首。
“臣附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