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緩緩站起,走到他面前。
“你不說,我也知道。”她說,“裴昭給你千兩黃金,讓你盜糧焚倉,再把罪名推給李錚。他是寒門出身,手握兵權(quán),早就被人盯上了。你做的事,不是偷,是謀反?!?/p>
張五渾身一震,終于支撐不住,癱軟在地。
“我……我只是個副尉……我不想死……”
“你可以活?!彼f,“但你要說實話,一字不漏?!?/p>
張五低頭,聲音發(fā)顫:“是裴昭的人找上我……三個月前就在聯(lián)絡(luò)……說只要辦成這事,讓我全家遷往江南,永享富貴……昨夜我運走五袋,其余的全燒了……火油是從北狄船上順來的……他說,一定要讓李將軍背鍋……否則不會給我錢……”
帳外傳來腳步聲,親衛(wèi)進來稟報:“娘娘,西嶺石洞搜出五袋軍糧,倉后枯井挖出焦炭與未燃盡的麻袋,經(jīng)比對,確為昨日庫存。”
沈知微點頭,看向張五:“你供出全部,可免一死。但欺軍之罪,必受懲處。”
張五伏地叩首:“小人認罪……只求留命……”
她轉(zhuǎn)身走到案前,提筆寫下供詞要點,加蓋鳳印,遞給親衛(wèi):“押入囚籠,交由陛下定奪?!?/p>
親衛(wèi)將人拖走。帳內(nèi)重歸寂靜。
裴硯走進來,看了眼桌上的供詞:“裴昭這是要亂軍心。”
“不止?!彼f,“他想借機除掉李錚。此人戰(zhàn)功赫赫,又是寒門代表,若因盜糧被斬,寒門將士必生怨懟。邊軍一亂,內(nèi)憂外患齊至,他便可趁勢發(fā)難?!?/p>
裴硯冷笑:“他倒是算得精準?!?/p>
“但這回,他失算了。”她將供詞推過去,“證據(jù)齊全,人贓并獲。我們可以反將一軍。”
裴硯盯著供詞看了片刻,抬頭問:“下一步怎么走?”
“先穩(wěn)住軍中?!彼f,“明日召集諸將,公開審訊張五,宣布真相。同時密令李錚加強防備,若有調(diào)令出自非正規(guī)渠道,一律視為偽造?!?/p>
裴硯點頭:“我即刻下令?!?/p>
他轉(zhuǎn)身欲走,又停下:“你一直沒休息?!?/p>
“現(xiàn)在不是時候?!彼f,“裴昭不會只動這一手。糧草事發(fā),說明他的棋已經(jīng)落下了。我們得更快。”
裴硯看著她片刻,終是沒再說什么,掀簾而出。
帳內(nèi)只剩她一人。火盆里的炭又低了幾分,映得她側(cè)臉輪廓分明。
她低頭看著桌上那塊染血的布巾,上面的數(shù)字“7-19-3”依舊清晰。這是從北狄火油罐上刮下的編號,尚未查明來歷。
她伸手摸向耳側(cè),準備再啟系統(tǒng),卻覺一陣暈眩襲來。連番使用,體力已近極限。
她靠在椅背上,閉眼喘息。帳外風(fēng)聲漸起,吹得簾幕輕晃。
忽然,遠處傳來馬蹄聲,由遠及近,在帳前戛然而止。
一名斥候沖進來,臉色發(fā)白:“娘娘!西線急報!李將軍駐地突起大火,糧草庫全數(shù)焚毀,現(xiàn)場留下一塊刻字木牌——‘寒門竊國,天理不容’!”
沈知微猛地睜眼。
她抓起案上佩劍,站起身。
劍柄入手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