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用。
此刻不需要聽心聲,也能看出雪鳶的慌。她不是主謀,但一定有人在背后授意。李氏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昨夜自戕鬧得滿府皆知,若她今日死于“療傷”,反倒成了意外,無人追責。
她輕輕吹了吹藥面,熱氣散去,藥汁表面浮著一層油光。
“你下去吧?!彼f,“這藥太燙,我稍后再喝?!?/p>
雪鳶松了口氣,應了一聲,轉身退出去,腳步比來時快了幾分。
門關上后,沈知微立刻將藥汁倒入床底暗格。那是她昨日發(fā)現(xiàn)的——墻角磚石松動,摳開后能藏物。前世沒人注意這間破屋的細節(jié),今生她一夜未眠,已將整間房摸透。
她靠回床頭,閉目養(yǎng)神。
不到半個時辰,外頭傳來騷動。幾個粗使婆子聚在院門口議論,聲音壓得低,卻擋不住字句飄進來。
“趙大夫死了?!?/p>
“昨夜回去就吐血,今早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涼了。”
“說是急癥,可脖子上有淤痕,像是被人掐過?!?/p>
“別亂說!官面上報的是暴斃,誰敢多嘴?”
沈知微睜開眼。
趙大夫死了?死得這么快?
她想起他昨夜倉皇離去的背影,想起那枚銀鈴,想起他診脈時的遲疑。他若真是北狄暗樁,為何會被滅口?是暴露了,還是完成了任務?
她忽然意識到一件事——趙大夫昨晚并未寫下藥方。雪鳶手中的方子,是誰給的?
她猛地坐起,抓起枕下銀剪,掀開紗布查看傷口。血已凝固,邊緣微紅,確是淺傷。但若真服下那碗藥,哪怕只一口,斷腸草也會讓她在半個時辰內(nèi)七竅流血。
有人要她死,而且等不及明日及笄禮。
她緩緩躺下,重新閉眼。
不能再等了。雪鳶必須調(diào)離,李氏的耳目不能留在身邊。但她不能親自開口,一旦顯得太過清醒,反而引人懷疑。必須讓別人“發(fā)現(xiàn)”她的異常。
她輕輕咳了兩聲,聲音虛弱,隨即抬手拍了拍床沿。
不多時,一個小丫鬟推門進來,見她面色蒼白,忙問:“姑娘可是不舒服?”
沈知微喘息著,聲音斷續(xù):“我……胸口悶,頭暈……那藥……好像不對勁……”
小丫鬟嚇了一跳,連忙去看桌上的藥碗。
沈知微閉著眼,手指悄悄松開剪刀,讓它滑入褥下。
小丫鬟端起藥碗聞了聞,皺眉:“怎么有股怪味?我去叫管事媽媽來看看?!?/p>
說完匆匆跑了出去。
沈知微依舊閉眼,呼吸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