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藥。
不是毒,也不是媚藥,更像是讓人昏沉嗜睡的迷香。若她在祠堂跪著時(shí)昏過去,明日流言便會(huì)說她借機(jī)攀附帝王,裝病博憐。
她將外袍疊好,交予身后婢女:“送去漿洗房,就說沾了池水,需重燙一遍?!?/p>
自己則披上原先那件半干的外衫,緩步朝祠堂方向走去。
夜風(fēng)穿廊,吹得檐下燈籠搖晃。她走過假山旁,目光掃過昨日那只布囊所在的位置——已不見蹤影。
她腳步未停,只低聲對(duì)身旁婢女道:“春桃呢?”
婢女答:“回后園換衣去了,說濕衣穿久了要生疹子。”
沈知微頷首,不再多言。
祠堂門前,兩名粗使婆子守著,見她到來,讓開道路。她撩裙跪下,雙膝觸地時(shí)發(fā)出一聲悶響。青磚冰涼,透過薄裙?jié)B入骨髓。
她挺直脊背,雙手交疊置于膝上,目光落在供桌上的牌位上。燭火跳動(dòng),映出她半邊臉的輪廓,靜得像一尊瓷像。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輕微響動(dòng)。
有人來了。
她沒有回頭,也沒有動(dòng)。
腳步停在門檻外,良久,一個(gè)低沉的聲音響起:“你不必真跪?!?/p>
她依舊不動(dòng)。
那人又道:“他知道你在演戲,但他選擇信你?!?/p>
她終于抬頭,看見裴硯站在門外,身影被燭光拉得很長(zhǎng)。
她沒說話。
他也沒再開口,只靜靜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風(fēng)從門縫鉆入,吹滅了一支蠟燭。
剩下的火苗劇烈晃了一下,映在她眼中,像一顆即將熄滅的星。
她低頭,指尖悄悄撫過袖中銀剪的刃口。
剪鋒微涼,割破了一絲皮膚,血珠滲出,滴落在青磚上,砸成一朵小小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