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可知,這話若傳出去,滿朝文武都會說您瘋了?”她輕聲道。
“他們早說我瘋了?!彼皖^看她,眼神灼熱,“當(dāng)年奪位時說我殘暴無情,如今說我獨斷專行??烧l又知道,我拼死搶下的東西,從來不是為了坐在那個位置上看百官俯首?!?/p>
她望著他,沒說話。
“我是庶子?!彼曇舻土藥追郑澳稿篮?,我在偏殿守了七日,沒人來收尸。兄弟們踩著我的頭走過,說我連給她收殮的資格都沒有。后來我贏了,坐上了龍椅,卻發(fā)現(xiàn)最想要的東西,一直不在宮里。”
沈知微心頭一緊。
“直到那天夜里,你在雨中跌進泥水,我扶你起來,看見你鎖骨上的紅痕——我才明白,有些東西,比皇位更重要。”
她說不出話。只覺眼底有些發(fā)熱,卻強行壓下。
“所以,你要的不只是一個承諾。”他松開她一些,直視她雙眼,“你要看得見的憑證,要能握住的東西,是不是?”
她點頭。
“好。”他從懷中取出一塊玉符,通體墨黑,邊緣雕著龍紋,“這是調(diào)兵虎符副印,現(xiàn)藏于京畿大營。明日我會下令,凡持此符者,可調(diào)動北門三營兵馬,無需奏報。”
沈知微瞳孔微縮。
“這不是信物。”他將玉符塞進她手中,“是你應(yīng)得的底氣。你要掌沈府中饋,我也要你明白,在這個世上,沒有人能再讓你孤立無援?!?/p>
她握緊玉符,入手冰涼,卻像燒著一般烙進掌心。
“王爺不怕我哪天反手將它交給別人?”
“怕。”他坦然承認,“但我更怕你不肯接?!?/p>
她終于笑了。這次笑得深了些,眼角微微彎起。
“王爺太高看我了。我不過是個剛掌家事的庶女,哪里擔(dān)得起半壁江山?”
“你擔(dān)得起?!彼Z氣篤定,“因為你從不貪圖不屬于你的東西。你爭,是為了守住該守的人;你動,是為了不讓別人先下手。這樣的人,才配與我共治天下?!?/p>
夜風(fēng)拂過,吹亂她鬢邊碎發(fā)。他抬手替她撥開,動作極輕,仿佛怕驚走這一刻的安寧。
“我知道你不輕易信人?!彼f,“所以我不會求你現(xiàn)在就答應(yīng)什么。只要你記得,無論何時,只要你回頭——我一直都在?!?/p>
沈知微望著他,良久未語。
遠處傳來梆子聲,已是三更。院外樹影晃動,似有夜巡家丁經(jīng)過,腳步聲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