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猛地后退半步,膝蓋撞上地面,發(fā)出一聲悶響。
他張了張嘴,卻未能發(fā)聲。
方才還為他說話的幾名官員,此刻已悄然退后半步,不敢再言。
皇上霍然起身,手中密折重重拍在案上:“裴昭!你聽清楚了沒有!她連你衣飾都記得分毫不差,你還敢說從未相見?”
裴昭臉色慘白,額角滲出冷汗,終于嘶聲道:“不可能!那夜四周無人,她絕不可能在場!你……你是誰派來的?裴硯嗎?是你設局害我!”
“我是誰派來的不重要?!鄙蛑⒄Z氣平靜,“重要的是,我說的每一句,皆屬實?!?/p>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殿中諸臣:“王爺貴為皇親,卻引外邦染我江山。百姓何辜?將士何辜?社稷何安?”
這句話如重錘落下,砸在每個人心頭。
一名老臣垂首不語,手指微微顫抖。另一人悄悄將笏板藏于袖中,生怕被人看見。
皇上盯著裴昭,眼中怒火翻騰:“你一直以為自己藏得好,是不是?你以為勾結外敵、篡改貢錄、派遣刺客,只要不留證據(jù),便可逍遙法外?可你忘了——天網(wǎng)恢恢?!?/p>
他猛然指向沈知微:“她不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你的人,卻是第一個敢站出來的人!你作惡多端,卻不料,有一雙眼睛,早已看穿你所有行徑!”
裴昭渾身劇顫,忽然仰頭大笑,笑聲凄厲:“看穿?呵……你們真以為,她是憑一雙眼睛看見的?她根本不可能在場!除非——”
他死死盯住沈知微,眼中閃過一絲陰毒:“除非她早就在監(jiān)視我!除非她從一開始,就是沖著我來的!你們都被她騙了!這是合謀!是構陷!”
沈知微靜靜望著他,沒有反駁。
系統(tǒng)再次啟動——【檢測到恐懼心聲:她若再說出那筆銀錢的事,我就完了】
她輕輕吸了口氣,再開口時,語調(diào)依舊平穩(wěn):“王爺不必驚慌。臣女所言,皆有據(jù)可依。若您不信,不妨問問那位替您修改貢品名錄的尚儀局女官,她每月所得十兩銀子,是從何而來?又為何要在初五戌時三刻,用宮正司副令私印登記‘一對香囊’?”
這話如同利刃,直刺裴昭心肺。
他呼吸一滯,整個人晃了晃,幾乎跌倒。
原來不止那一夜被看見,連后續(xù)的遮掩手段,也已被盡數(shù)掌握。
“你……你怎么會知道這些?”他喃喃道,聲音沙啞如裂帛。
沈知微沒有回答。
她只是看著他,像看著一個早已注定敗亡的棋子。
裴硯終于開口,聲音低沉卻極具壓迫:“兄長,你若早些收手,未必至此??赡阋淮未武b而走險,妄圖動搖國本,逼我退位。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么可辯?”
“我不是為了皇位!”裴昭突然咆哮,雙目赤紅,“我是為了這個家!為了母妃當年含冤而死!你們一個個高高在上,踩著她的尸骨登基稱帝,卻說我通敵叛國?!”
皇上怒極反笑:“你母妃之死,是她咎由自??!私藏前朝玉璽,意圖復辟,朕念及親情,只賜自盡,已是仁至義盡!而你,非但不思悔改,反倒勾結外敵,殘害手足,禍亂朝綱!你還有臉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