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腳步,從袖中取出一方素帕,將指尖擦凈。
方才那一扯,指甲蹭到了粗糙布料,有些發(fā)疼。但她沒皺眉,只將帕子收好,繼續(xù)前行。
腦子里卻已開始推演。
三日后動手——是哪一環(huán)?北狄人如何入境?是走邊關暗道,還是混在商隊之中?沈清瑤能聯(lián)絡外敵,背后必有傳遞渠道。那封密信是誰送出去的?用什么方式?宮里有沒有人接應?
她不信沈清瑤能獨自完成這些。
這女人蠢而不自知,狠而無謀。若非有人指使,斷不敢冒此奇險。
裴昭……果真把棋子埋到了沈家?
她腳步一頓。
若真是如此,那這一局,就不只是宅斗了。
而是內外勾結,意圖動搖國本。
她抬頭看了看天色。日頭已升至中天,陽光斜照在粉墻上,映出她纖細的身影。她瞇了瞇眼,繼續(xù)往前走,穿過一條抄手游廊,步入一處小院。
這是她母親生前住過的偏院,如今早已荒廢。窗紙破爛,門框歪斜,屋內家具蒙塵,唯有案上一只粗瓷茶碗還擺著,碗底殘留一圈褐色茶漬。
她走進去,在案前坐下。
片刻后,一名婢女悄聲進來,低聲道:“姑娘,賬冊副本已藏妥,鑰匙也換了三把?!?/p>
沈知微點頭:“傳話下去,今夜起,府中巡更加一班,各門嚴查出入。尤其是后角門,若有陌生面孔靠近,立刻報我?!?/p>
婢女應聲退下。
沈知微坐在那里,手指輕輕敲擊桌面。
三日后……
她必須搶在這之前,把線頭揪出來。
可怎么揪?直接上報裴硯?不行。證據太少,僅憑一個刺青和一句瘋言,難動大局。反倒可能打草驚蛇,讓裴昭提前變招。
得等。
等對方先動。
她緩緩閉眼,腦海中浮現出沈清瑤剛才的表情——那不是裝瘋,是真瘋了大半。長期幽禁,無人說話,日夜對著四壁誦經,心智早已崩裂??善谶@種狀態(tài)下,還能記住“三日后動手”,說明這個日期對她而言,極為重要。
重要到壓過了瘋狂。
那就說明,有人在她神志尚存時,反復灌輸這個時間點。
是誰?
她睜開眼,起身走出小院。
剛行至垂花門,迎面撞見一名小廝匆匆跑來,差點撞上她。見是她,慌忙跪地磕頭:“大小姐恕罪!小的是從城外柳林莊來的,奉李夫人之命,給二小姐送個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