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輕輕撫過龍首。
“這龍有三爪,但右爪第二趾偏移半分,不合前朝規(guī)制?!彼D印底,“螭尾紋路斷裂,連接生硬,像是后刻。再者——”她抬頭,“前朝玉璽用和田暖白玉,此璽卻是滇南青玉,質地偏冷,年久也不會泛黃?!?/p>
禮部尚書冷笑:“貴妃精通玉器?還是說,為了救父,隨意編造?”
沈知微不看他,只對裴硯說:“臣妾已命人取仿制工具。若此璽為真,天下豈能容兩枚?若有人能做出一模一樣的東西,那就只能說明——這是有人刻意偽造,用來陷害沈家。”
禮部尚書怒道:“荒唐!你有何證據(jù)?”
“證據(jù)就是時間?!彼f,“從發(fā)現(xiàn)到呈報,不過兩個時辰。工匠要仿制一枚如此精細的玉璽,至少需三日打磨??删驮趧偛牛乙呀?jīng)讓人開始做了。如果能在半個時辰內做出外形一致的贗品,大人還敢堅持它是真的嗎?”
滿殿寂靜。
禮部尚書臉色變了。
一刻鐘后,尚工局老匠人帶著工具趕到。一塊青玉原石擺在殿中,雕刻聲響起。
眾人盯著那雙手在石頭上刻劃。
二十分鐘過去,一枚新玉印成型。大小、形狀、紋路,幾乎與案上那枚一模一樣。
沈知微拿起它,放到錦盒旁。
兩枚玉璽并列,除非細看,否則難分彼此。
她看向殿角一位白發(fā)內侍:“張公公曾掌前朝印庫,請您看看,哪一枚才是真品?”
老人顫巍巍上前,戴上眼鏡,來回比對許久,最終搖頭:“老奴……實在看不出哪個是真的。”
沈知微聲音提高:“一模一樣的東西出現(xiàn)在兩家之手,只有一個解釋——有人提前做好了假璽,等著這一天栽贓!”
她轉向禮部尚書:“大人急于定罪,是不是因為背后有人許你高位?只要沈家倒了,貴妃失勢,您就能入閣拜相?”
禮部尚書猛地抬頭:“你血口噴人!”
“我不是空口說白話?!彼⒅?,“您剛才心里想的是——‘只要坐實謀逆,沈家必倒,裴昭答應薦我為大學士’。這話,我沒說錯吧?”
禮部尚書瞳孔一縮,整個人僵住。
沒人說話。
裴硯的目光慢慢落下來,落在沈知微身上。
她沒有再看禮部尚書,而是轉身對裴硯道:“陛下,玉璽一事牽涉皇權正統(tǒng),不可輕率定論。若因一枚來歷不明的印信就誅殺大臣全家,恐寒百官之心。不如暫押沈翊,徹查玉璽來源,待水落石出再做決斷?!?/p>
裴硯沉默片刻,終于開口:“準。”
他揮袖:“沈翊押入天牢,等候核查。其余人等,不得妄議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