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醫(yī)女啞聲道:“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要見她背后的主子。”沈知微直視她,“不是惠妃,是那個真正握著你兒子性命的人。告訴她,我不想再猜謎了。她若還想用你當(dāng)棋子,那就讓幕后之人親自出面?!?/p>
“你……你知道是誰?”
“我不知道?!鄙蛑u頭,“但我知道,惠妃沒這個膽子。她不敢在我身上賭命。真正想讓我死的,另有其人?!?/p>
她頓了頓,從袖中取出一塊素帕,正是昨夜交給雪鳶的那一塊。帕角紅字已干涸,顏色暗沉如舊血。
“你帶這個回去。”她說,“就說,三姑娘醒了,也明白了。她若不愿現(xiàn)身,我就拿著這塊帕子,一步步挖到她藏身之處?!?/p>
醫(yī)女盯著那帕子,臉色變了又變。終于,她伸手接過,指尖觸到布料時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你不怕我把這話原樣報上去?”她低聲問。
“怕?!鄙蛑⑻谷坏溃八晕也帕糁銉鹤拥木€索。你若說實話,他能活;你若撒謊,我不保證下次還能攔住追殺你家的毒手?!?/p>
醫(yī)女垂首,沉默片刻,忽然道:“她說……若你不從,便讓你嘗嘗什么叫生不如死?!?/p>
“她說?”沈知微冷笑,“惠妃從來不會親口下令。她只會暗示、引導(dǎo)、推波助瀾。真正敢說出‘讓你生不如死’這種話的,只有自認高她一頭的人?!?/p>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夜風(fēng)灌入,吹得燭火傾斜,墻上映出兩人對峙的剪影。
“你走吧?!彼f,“替我?guī)Ь湓挕乙娔莻€人。不是以囚徒的身份跪著見,是以對手的身份站著談。她若不來,我就掀她的局?!?/p>
醫(yī)女沒動。
“還有一件事?!鄙蛑⑥D(zhuǎn)過身,“你帶來的藥,我喝了。護心脈的方子不錯,但劑量偏重,傷肝。是你自己改的?”
女人猛然抬頭。
“你不想我死得太快?!鄙蛑⒖粗?,“所以減了毒,加了續(xù)命的藥引。你表面奉命行事,實則在拖時間。為什么?等什么?”
醫(yī)女嘴唇微動,終是閉了閉眼:“我只知,若你死了,下一個就是我兒子?!?/p>
“那你該慶幸我還活著。”沈知微淡淡道,“至少現(xiàn)在,你還有一點籌碼?!?/p>
女人終于轉(zhuǎn)身,手扶上門框,又停?。骸澳悴慌挛艺f的一切都是陷阱?”
“怕。”沈知微重新坐下,“但我更怕什么都不做,等著別人一刀捅進來。”
她抬眼看去:“你去傳話。我在這屋里,哪也不去。明日老夫人賞賜下來,我會照單全收。后日祠堂祭祖,我也會上香叩拜??芍灰侨瞬宦睹妫揖筒粫O??!?/p>
醫(yī)女深深看了她一眼,推門而出。身影融入夜色,像一滴水落進墨池。
沈知微沒有立刻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