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的手指扣住軟榻邊緣,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閉著眼,呼吸淺卻勻,仿佛昏沉未醒,實則每一寸神經(jīng)都繃得發(fā)緊。禁軍的腳步聲在密室內(nèi)外來回穿行,鐵甲相撞的輕響、刀鞘磕地的悶響,都被她一一分辨清楚。她知道,此刻不能倒,更不能露出破綻。
荷包里的藥粉已被她悄悄捏進掌心,細碎顆粒貼著皮膚,帶著微涼的觸感。這是她最后的底牌,若裴硯真有殺意,她未必能活到天明。
腳步聲逼近,沉穩(wěn)、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她認得這步調(diào)——玄色大氅翻卷如夜云,劍鋒尚帶血痕,方才一腳踹開鐵門的人,正朝她走來。
“地圖上的標記,你記下了?”聲音低沉,沒有多余情緒。
她睜開眼,目光直迎上去:“記下了。”
裴硯站在她面前,身形高大,陰影覆下,卻未給她壓迫之感。他低頭看著她,眼神如深潭,看不出喜怒。片刻后,他道:“你現(xiàn)在不能回沈府。”
“我不走。”她撐著軟榻坐直了些,左臂仍麻,卻強忍未露,“李氏若通敵,我必須親手揭她。否則,沈家上下,皆成掩護?!?/p>
裴硯沒動,也沒說話。室內(nèi)一時靜得只剩油燈燃燒的細微噼啪聲。外面禁軍押走惠妃,她一路冷笑,臨出門前回頭看了沈知微一眼,唇角勾起:“只要那塊令牌還在,你們誰都攔不住?!?/p>
話音落下,人已消失在門外。
裴硯終于收回視線,轉向沈知微:“明日辰時,我會派人接你,帶你去看一份密檔。”
“什么密檔?”
“你父親批復的北狄入境記錄?!彼D了頓,“上面有個名字,是你認識的?!?/p>
她心頭一震,剛要追問,一陣眩暈猛地襲來。藥效與毒素在體內(nèi)交鋒,冷汗順著額角滑落。她咬牙撐住,手指攥緊衣袖,指甲幾乎嵌入掌心。
裴硯見狀,伸手扶住她肘部。他的手掌寬厚有力,溫度透過薄衫傳來,竟讓她有一瞬恍惚。
可就在他俯身靠近的剎那,沈知微忽然抬手,反握住了他腰間出鞘半寸的劍刃!
血瞬間涌出,順著劍脊流下,滴落在地,發(fā)出輕微的“嗒”聲。
裴硯瞳孔一縮,卻沒有抽劍。
她抬頭,目光清亮如寒星:“王爺要是真想殺我,就不會等到現(xiàn)在。”
空氣凝滯。
她沒松手,反而又往前壓了半分,鮮血染紅了她的三根手指。疼痛讓她臉色發(fā)白,卻笑了一下:“您早知道惠妃設局,也知道她手中有毒甲??赡钡剿齽邮郑牌崎T而入——不是來不及,是想看我能撐到哪一步?!?/p>
裴硯盯著她,眸色漸深。
就在這時,她腦中響起冰冷提示:【檢測到復雜心聲:這女子……倒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