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點頭,不再多言。
但她知道,這一局才剛開始。
銀粉墨可驗毒,賬冊可取證,而冬至撥款這條線,只要順著查下去,必能牽出更多痕跡。老周嬤既然曾出宮,那她帶走的,絕不只是錢。
她緩緩抬起手,看著指尖殘留的一絲墨痕。
這墨有毒,未必只為毀跡。
若長期接觸,會不會慢慢蝕體?讓人病而不覺,衰而不察?
她想起自己方才咳出的血——那是提前備好的藥汁,顏色質(zhì)地皆與真血無異。但若接下來幾日真的開始嘔血、乏力……誰會懷疑,這不是抄經(jīng)勞累所致,而是中毒深埋?
她嘴角微動。
那就讓他們以為,她是累倒的。
而不是,殺回來的。
“傳話下去。”她睜眼,聲音輕卻冷,“我要見尚宮局掌籍,就說……有關(guān)于舊檔遺失一事,需當面問詢?!?/p>
宮女領(lǐng)命欲走。
沈知微又叫住她:“慢著?!?/p>
她從袖中取出一張薄紙,正是王令儀所給的抄錄副本,上面寫著那筆冬至撥款。
“把這個,悄悄放進我昨夜查過的交接簿殘頁里。”
宮女一怔:“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
“發(fā)現(xiàn)了才好。”沈知微冷笑,“讓他們以為,我急于拼湊證據(jù),慌不擇路。”
她停頓片刻,聲音更低:“真正的證據(jù),從來不在紙上。”
宮女退出暖廊。
沈知微獨自坐著,手指輕輕摩挲袖內(nèi)襯上的墨痕。
外面天色漸暗,宮燈次第點亮。
她沒有起身,也沒有喚人添衣。
只是靜靜地等著。
等一場病來得恰到好處。
等一口毒查得水落石出。
等那一本藍冊,最終擺在皇帝面前。
她忽然覺得喉間發(fā)癢,又咳了一聲。
這次,沒有血。
但下一刻,她舌尖嘗到一絲金屬般的腥氣,緩緩滑入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