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跪在門外,聲音發(fā)顫:“陛下!七王府……出事了!”
裴硯站在窗前,背影如山。他沒有回頭,只抬手示意左右退下。暖閣里只剩他與沈知微兩人,茶幾上的冷茶映著日光,水面微微晃動,像被什么無形的風攪亂。
“你說他會等?!迸岢幗K于開口,聲音低沉,“現(xiàn)在,他動了?!?/p>
沈知微指尖一頓。她沒去看那杯茶,也沒抬頭看他,只是將手中殘頁輕輕折起,收入袖中?!皠屿o越大,越說明他手里還有東西沒交出來。”
“禁軍已經(jīng)封鎖四門。”裴硯轉身,走到案前坐下,目光落在她臉上,“但我不怕他翻盤。我怕的是——他把火引到別人身上。”
沈知微明白了。那些剛剛自首的官員,那些連夜焚信的人家,此刻正是最脆弱的時候。若裴昭在絕境中反撲,借刀殺人,朝堂必將再起血雨。
她正欲說話,裴硯卻忽然起身,從懷中取出一只紫檀小匣,放在她面前。
匣上有鎖,雕龍紋,封口處壓著一道金線,未曾開啟。
沈知微盯著它,沒有伸手。
“打開看看?!迸岢幷f。
她抬眸看他一眼,才緩緩掀開蓋子。半枚青銅虎符靜靜臥在紅綢之上,邊緣刻著“鎮(zhèn)北”二字,背面隱有銘文:天子親授,見符如臨。
她手指一縮,立刻合上匣蓋。
“這不該在我手里?!?/p>
“為什么?”裴硯問。
“我不是將軍,不是樞密使,甚至連品階都沒有?!彼曇艉茌p,卻字字清晰,“今日你能給我,明日就能收回。而且——”她頓了頓,“一旦我握了兵權,就成了眾矢之的。不只是裴昭想除我,朝中那些墻頭草,也會視我為僭越之人?!?/p>
裴硯沒反駁。他只是拿起虎符,執(zhí)起她的手,將冰冷的銅片放進她掌心。
觸感沉重,帶著金屬獨有的涼意。
“你知道我小時候在哪里活下來的嗎?”他忽然問。
沈知微搖頭。
“冷宮?!彼f,“母妃死后,沒人管我吃喝。我在柴房睡了三年,靠偷廚余活命。有一年冬,大雪封門,我餓得啃樹皮,差點被人當成野狗打死。那時候我就明白——這個世上,沒有人天生該擁有什么。權力也好,性命也罷,都是搶來的?!?/p>
他看著她的眼睛:“所以我不會給你虛名,也不會許你空話。我要給你的,是實打實能護住自己的東西。這半符,調三千禁軍,不記檔、不通報,只認符不認人。你要用,隨時可用?!?/p>
沈知微喉嚨發(fā)緊。
她知道這意味著什么。這不是恩寵,不是賞賜,而是一份真正的托付——一個帝王把自己身后一半的刀柄,遞到了她手中。
“你不擔心我背叛你?”她問。
“你若想走,早在春獵時就走了?!迸岢幍?,“那一夜你引刺客入陣,不是為了立功,是為了救我。系統(tǒng)讓你聽見了他們的計劃,可決定出手的,是你自己?!?/p>
沈知微心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