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硯坐在龍位上,面色如常,實則體內(nèi)已有寒意自胃腑蔓延。他壓住不適,冷眼看去:“怎么?怕朕喝不死?”
使臣臉色驟變,立刻跪地:“陛下明鑒!此酒確為貢品,絕無不軌之心!”
“那就再倒一杯。”沈知微盯著他,“你親手倒,你親手喝。”
使臣僵住。
就在此刻,一直低頭站立的北狄公主忽然踉蹌一步,撲通跪倒在殿心。她雙手撐地,聲音發(fā)抖:“皇后娘娘……是我父汗逼我的……那酒……是假的!”
全場嘩然。
沈知微看向她,語氣平靜:“你說是你父親逼你,可有證據(jù)?”
公主抬頭,臉上全是淚痕:“他抓了我母親和弟弟關(guān)在鷹帳,說若不成事,便燒死他們……他還說……若我活著回來,也要割舌剜目……”
沈知微緩緩走近:“那你可知,他為何非要你來送這酒?”
公主搖頭,又點頭:“他說……只要皇帝喝了,三個月內(nèi)必病重嘔血……那時北狄大軍便可南下……”
“所以你是棄子?!鄙蛑⒋驍嗨笆鲁?,功勞歸他;事敗,罪責歸你。你死了,他還能打著為你報仇的旗號開戰(zhàn)?!?/p>
公主渾身一顫,再無聲響。
沈知微轉(zhuǎn)身,面向裴硯:“陛下,北狄所謂臣服,不過是以退為進。今日若無查驗,您將在三個月后悄然病倒,朝局動蕩,邊關(guān)失守。”
裴硯站起,目光如刀:“傳太醫(yī)令,立即徹查此酒成分。禁軍封鎖使館,所有隨行人員不得出入。”
使臣怒吼:“你們無憑無據(jù),竟敢扣押我等?北狄不會坐視!”
沈知微回頭看他:“你還想走?你帶來的酒有毒,你主子要殺我夫君,你身邊這位公主已當眾認罪。你現(xiàn)在不是使者,是囚犯?!?/p>
使臣咬牙切齒,卻被兩側(cè)禁軍按住肩膀,動彈不得。
沈知微走到公主面前,伸手扶她起來?!皬慕袢掌?,你不必再聽命于你父汗?!彼f,“你的命,現(xiàn)在由你自己掌?!?/p>
公主顫抖著抓住她的衣袖,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但你要記住。”沈知微俯身,在她耳邊低語,“若有一字虛言,我不殺你,我會讓你親眼看著你娘和弟弟被押上刑場?!?/p>
公主猛點頭。
沈知微直起身,望向殿外。陽光正照在宮墻上,映出長長的影子。
她喚來內(nèi)侍:“帶公主去偏殿歇息,派兩名女官貼身伺候,不得讓她與外人接觸。”
又轉(zhuǎn)向裴硯:“陛下體內(nèi)毒素雖緩,但不可拖延。臣妾已命人取宮中存檔的西域毒物圖錄,太醫(yī)需盡快配出解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