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開道,輦車疾馳入宮。沈知微坐在車內,指尖觸到袖中那朵野花的莖刺,微微一頓?;ㄒ寻肽瑁端绺?,可她沒扔。
裴硯坐在對面,目光落在她袖口那一抹暗黃上,沒說話。
車停慈寧宮外,宮人跪迎。太醫(yī)上前稟報:“太后昨夜退熱,今晨喝了半盞粥,脈象穩(wěn)了。”
裴硯點頭,抬步進殿。沈知微跟在他身后,跨過門檻時,悄然閉眼。
心鏡啟動。
三秒內,一道念頭掠過——
【總算活過來了,不然我們這些老人都得陪葬】
她睜眼,看向角落里那位低頭垂手的老嬤嬤。那人臉上皺紋深,眼神卻藏不住后怕。
床榻上,太后靠在軟枕上,面色蒼白,嘴唇干裂。見裴硯進來,她想撐起身,手一抖,又跌回枕頭上。
裴硯站在三步外,拱手:“母后安好?!?/p>
聲音平穩(wěn),無喜無怒。
太后喉嚨動了動,沒應他,反是看向沈知微:“你……來了?!?/p>
沈知微上前,親自扶住她手臂:“藥膳還溫著,您再喝一點?!?/p>
她動作輕,托著碗勺,吹了口氣,遞到太后唇邊。太后就著她的手,慢慢咽下兩口,喘了口氣。
“夠了。”
沈知微放下碗,順手掖了掖被角。
太后忽然抓住她的手:“好孩子……多虧了你。”
手指冰涼,力氣不大,但抓得很緊。
沈知微沒動,也沒答話。心鏡再度開啟。
三秒——
【她若早是我兒媳,當年也不至于鬧成那樣】
她心頭微震,面上不動。
這時,裴硯往前走了半步,低聲道:“母后保重身體,兒臣……不愿再失至親?!?/p>
太后猛地抬頭,眼眶一下子紅了。她張了張嘴,沒說出話,只用力攥住沈知微的手,另一只手顫巍巍伸向裴硯。
裴硯遲疑片刻,終是抬手,輕輕覆上她的手背。
三人靜默站著,一個坐著,兩個立著,手牽著手。陽光從窗縫照進來,落在四只交疊的手上。
殿內宮人低頭屏息,誰也不敢出聲。
半個時辰后,太后困倦,合眼睡去。沈知微替她蓋好錦被,才退出內室。
裴硯在外間等她。
“今晚設宴。”他說,“紫宸殿偏廳,宗室都來?!?/p>
她點頭:“我換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