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依舊閉眼,呼吸微弱。
她知道,接下來會有人來查藥,會驚動李氏,會有人質問雪鳶。而她,只需繼續(xù)躺著,做一個險些被害的無辜庶女。
日頭漸高,屋中光線變亮。
雪鳶又被叫了回來,臉色發(fā)白。管事媽媽帶著兩個婆子站在門口,手里拿著藥碗,神情嚴肅。
“雪鳶,這藥是你煎的?”
“是……是奴婢親手煎的,按趙大夫昨夜留的方子……”
“方子呢?”
“趙大夫沒寫,是……是他口述,我記下的?!?/p>
“口述?”管事媽媽冷笑,“人死了,方子也沒了,藥卻出了問題——你如何自證清白?”
雪鳶跪倒在地,聲音發(fā)顫:“奴婢不敢欺瞞,三姑娘若不信,可重請大夫驗藥!”
管事媽媽不理她,轉頭看向床上的沈知微:“三姑娘,您覺得呢?”
沈知微緩緩睜眼,目光落在雪鳶身上,淡淡道:“她是我的婢女,我信她?!?/p>
眾人一愣。
雪鳶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沈知微繼續(xù)道:“可藥有問題,她也有責。從今日起,她不必近我身前,送飯遞藥,另換人來?!?/p>
她說得平靜,仿佛只是調(diào)整差事。
管事媽媽點頭:“是,我這就安排?!?/p>
雪鳶被兩個婆子架了出去,臨走前回頭看了沈知微一眼。
沈知微沒有回避,只是輕輕撫了撫脖頸上的紗布,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一下。
屋內(nèi)重歸安靜。
她知道,這一招叫“留而不殺”。雪鳶若被當場攆走,李氏必起戒心;可若讓她繼續(xù)留在院中,又隨時可能再下毒。不如明升暗降,讓她失了近身之權,卻又不顯敵意。
她緩緩抬起手,指尖輕輕敲擊床沿。
一下,兩下,三下。
像在數(shù)心跳,也像在等什么。
窗外,風穿過檐角,吹動一片枯葉貼在窗紙上,顫了兩下,又落了下去。
沈知微的目光停在那片葉子上,瞳孔微縮。
葉脈的紋路,竟與昨夜趙大夫銀鈴上的刻痕,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