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正在批閱一份宮人調任文書。她神情專注,仿佛昨夜之事從未發(fā)生。直到貼身宮人悄悄走近,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她筆尖一頓,抬眼看向對方。
“確定是裴昭舊部的人?”
“千真萬確。那人今早在西市露面,與一名曾在肅逆司掛名的副統(tǒng)領密談了半炷香?!?/p>
沈知微緩緩合上文書,放在一邊。
她早料到沈清瑤不會孤身行動。裴昭雖敗,但他的影子仍在。那些被清洗的官員、流放的將領、隱姓埋名的謀士,就像沉在水底的石頭,只等一根繩索把他們串起來。
而現(xiàn)在,沈清瑤就是那根繩索。
她起身走到東閣,打開暖柜,取出那個已被替換的藥包。她沒有打開,只是用手指輕輕按了按封口——那縷頭發(fā)還在,絲線也未動。
很好。
她將藥包放進一個小匣中,鎖進妝臺最深處的暗格。那里還藏著一封未拆的密信,是前日王令儀派人送來的《食貨志》補注副本。
她不急。
有些人,總以為自己藏得好。其實他們的一舉一動,早就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傍晚時分,尚藥局送來新煎的藥湯。沈知微接過瓷碗,聞了聞,溫熱的藥香撲鼻而來。她喝了一口,放下碗,對宮人道:“明日照舊。”
宮人退下后,她獨自坐在燈下,翻開一本《女則》,翻到“婦德”一頁,指尖在“偽善者飾仁義以害人”幾個字上停留片刻。
然后她合上書,吹熄燈火。
黑暗中,她睜著眼睛,聽著更漏滴答。
她在等。
等一個人慌神,等一句話泄露,等一場精心設計的“意外”,變成反噬其主的刀。
三日后,宮中必有動靜。
而她,已備好了迎接它的姿態(tài)。
藥碗擱在案角,殘液微微晃動,映著最后一縷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