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緩緩抬眼,嘴角扯出一絲笑:“念?!?/p>
獄卒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讀了出來:“逆臣裴昭,背信棄義,偽造盟印,圖謀挑起戰(zhàn)端,自今日起,斷其往來,誅其黨羽,永不相援!”
聲音落下,牢房里一片死寂。
裴昭低頭看著地面,忽然笑了。先是低笑,繼而仰頭大笑,笑聲撞在石壁上反彈回來,震得整條走廊都在顫。
“好??!”他猛地站起,鐵鏈嘩啦作響,“好一個左賢王!你們答應(yīng)過我三州之地,許我共治天下!如今一封匿名信,就把我推出去頂罪?”
獄卒后退一步,臉色發(fā)白。
裴昭一步步逼近,眼中血絲密布:“你們以為我不知道嗎?那封信是誰寫的?是沈知微!是裴硯!他們設(shè)局陷害我,你們卻乖乖配合,把十幾年的謀劃一腳踢開!”
他突然停下,喘著粗氣,臉上笑容扭曲:“可你們忘了……我還有后手。”
獄卒不敢接話,匆匆退出牢房。
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裴昭靠在墻上,慢慢滑坐在地。他抬起手,看著指甲縫里的污垢,喃喃道:“火種未熄……火種未熄啊……”
與此同時,沈知微正在偏殿查閱舊檔。她調(diào)出了近三年北狄使團(tuán)入京記錄,逐一比對人員名單。那名跛腳使者不在其中,但他佩戴的狼皮斗篷樣式,與三年前一次秘密會晤中的隨從極為相似。
她正欲命人去查當(dāng)日值守名冊,忽有暗衛(wèi)疾步而來,遞上一封密報(bào)。
“天牢那邊傳來消息,裴昭聽了國書后瘋了一樣大笑,還說了句‘火種未熄’?!?/p>
沈知微放下筆,指尖輕輕敲擊桌面。
這句話,她聽過。
就在前幾日,押解文書總管的禁軍統(tǒng)領(lǐng)曾提到,那人臨走前提到同樣四字。當(dāng)時她以為是殘黨未清,現(xiàn)在看來,更像是某種暗號。
她閉眼,心鏡第八次啟動——默念目標(biāo)為“裴昭此刻最深執(zhí)念”。
【檢測到瘋狂心聲:我要你們都給我陪葬】。
三秒過去,她睜眼,眸光冷冽。
這不是絕望,是報(bào)復(fù)的開端。
她起身走向御書房方向,途中遇見裴硯派來的親信,說是王爺已在等她。
裴硯站在窗前,手中拿著另一份密報(bào)?!皠偸盏降南?,柳林莊焚毀的兵器庫現(xiàn)場,又挖出一具尸體。是個工匠模樣的男人,雙手被砍,胸口刻著狼首圖案?!?/p>
“滅口?!鄙蛑⒌?。
“不止?!迸岢幓仡^,“這人不是北狄人,是中原口音,身上搜出一塊木牌,寫著‘寅七’二字?!?/p>
沈知微心頭一跳。
寅時末,卯時初;每月初七。正是那三批“經(jīng)書”押運(yùn)的時間節(jié)點(diǎn)。
“有人在按計(jì)劃行事?!彼f,“就算裴昭倒了,這條線也沒斷?!?/p>
裴硯眼神沉下:“所以不能讓他活著。”
“也不能讓他死得太快?!鄙蛑⒖粗八€有一句話沒說出口——火種到底是什么?誰在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