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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繳密令案，前朝網(wǎng)初現(xiàn)端倪（第1頁）

地牢鐵門被推開時，沈知微的指尖還沾著那滴未干的血。她沒有擦，只是將袖口輕輕翻折，把染紅的衣角壓進(jìn)內(nèi)襯。裴硯走在前頭，靴底碾過潮濕的石階，聲音沉得像壓在胸口的鐵塊。她跟在他身后半步，目光落在前方跪著的人影上——裴昭已在那里，錦袍未換，發(fā)冠整齊，仿佛不是被召來對質(zhì)，而是赴一場尋常宮宴。

他抬頭看見沈知微，眼神一閃，隨即垂下眼簾，似有不忍。

“陛下?！彼ひ舻蛦。俺疾恢獮楹伪粏局链说?，更不明白……為何要與這等死士同處一室?！?/p>

裴硯沒應(yīng)聲，徑直走到審訊臺前。桌上攤著那封密函，火光映出紙上字跡：**“殺帝后，嫁禍北狄，事成封萬戶侯?！?*落款印章清晰可見，朱紅如新墨。

一名須發(fā)皆白的老臣站在側(cè)旁，雙手捧著一枚銅鏡大小的比照印模，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他低頭反復(fù)對照，終于開口，聲音顫抖：“此印紋……非今制。邊框隱現(xiàn)龍鱗十八道，為前朝‘玄麟璽’遺制。自永昌末年廢除后，宮中再無存檔。”

空氣驟然凝滯。

裴硯緩緩抬手，將密令拿近眼前。他指腹劃過印痕邊緣，動作極慢，像是在確認(rèn)一道舊傷的裂口。片刻后，他抬起眼，看向裴昭：“你可識得這印？”

裴昭皺眉，露出驚愕之色：“這是什么前朝舊物？臣從未見過！若說此印出自七王府，豈非荒唐？陛下明鑒，定是有人偽造證據(jù)，栽贓陷害！”

他說著，猛然轉(zhuǎn)向沈知微，語氣陡然尖銳：“是不是你？為奪寵立功，不惜勾結(jié)外敵，捏造謀逆大罪！你一個貴妃，竟敢私調(diào)禁軍、擅自搜查大臣府邸，眼里還有沒有王法！”

沈知微站著沒動。

她沒辯解，也沒冷笑。只是從袖中取出一方錦盒，置于案上。盒身漆黑，四角包銀，鎖扣處有一道細(xì)小劃痕——那是昨夜撬開夾墻暗格時留下的。

她打開盒蓋。

一枚玉璽靜靜躺在紅綢之中。蟠龍盤踞其上，龍爪緊扣天穹，金漆雖剝落大半，仍透出森然古意。正面四個大字：“承天受命”。背面刻痕細(xì)密，隱約可見“永昌”二字。

地牢燭火跳了一下。

裴昭瞳孔微縮，喉結(jié)上下滑動一次。

沈知微聲音平緩：“此物藏于內(nèi)務(wù)府總管宅邸密室夾墻之內(nèi)，與三封你的親筆信共存。信中提及‘舊脈尚存’‘待機(jī)而起’‘北境已有呼應(yīng)’。我本不信你會蠢到留下如此明證，直到發(fā)現(xiàn)那總管是你母妃當(dāng)年陪嫁奴婢之子?！?/p>

她頓了頓，目光直視裴昭：“你說是栽贓？那你告訴我，為何此人三年前才被提拔為內(nèi)務(wù)副使，卻能在京郊置辦兩座莊園、養(yǎng)著十七名來歷不明的門客？又為何，他在賬冊角落寫下一行小字——‘燈未滅，人未散’？”

裴昭嘴唇動了動，沒發(fā)出聲音。

裴硯拿起玉璽，翻轉(zhuǎn)查看背面。他的手指停在“永昌”年號上，久久未移。然后他忽然開口，語調(diào)平靜得可怕：“去年冬，你巡北境，繞道廢棄行宮三次。第一次說是避雪，第二次稱馬匹受驚，第三次……你說夢見母妃在廊下喚你?！?/p>

他盯著裴昭：“那座行宮，三十年前就是前朝皇族祭天之所。你去那里做什么？祭鬼？還是接頭？”

裴昭猛地抬頭：“陛下！兒時舊夢也能定罪？我母妃確曾隨先皇后去過那座行宮！我只是……只是故地重游，緬懷舊情！難道這也成了謀反？”

“那你解釋這個?！迸岢帉⒂癍t重重拍在桌上，震得燭火一晃，“為何前朝玉璽會出現(xiàn)在你心腹手中？為何密令用的是前朝印制？為何刺客臨死前喊的是‘舊主’而非王爺？”

他逼近一步：“你以為朕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以為朕不知道你這些年暗中聯(lián)絡(luò)多少舊部？你以為朕不知道你一直在等一個天下大亂的機(jī)會？”

裴昭跪在地上，肩膀微微發(fā)顫。他不再說話，但臉上那份悲憤已開始龜裂，露出底下掩藏已久的焦躁。

沈知微看著他。

這個人一向擅長演戲。從前在宮宴上裝謙和，在太后面前扮孝順，在朝臣眼中示忠良。他總能把惡意藏在笑容里，把野心裹在禮數(shù)中。可現(xiàn)在，他撐不住了。

因?yàn)樽C據(jù)太硬，鏈條太完整，環(huán)環(huán)相扣，無法抵賴。

她知道，他還想掙扎。她也猜到，他會要求宗正寺會同查驗(yàn)，會請?jiān)现爻悸?lián)名作保，會拖時間，等外面的人銷毀更多痕跡。但他忘了——這里不是朝堂，不是可以巧言令色的地方。這里是地牢，是死士咽下最后一口氣的地方，是秘密再也藏不住的地方。

“陛下！”裴昭突然提高聲音，“即便有此物出現(xiàn)，也不能證明它出自臣之授意！或許是前朝余孽借我名義行事！或許……或許沈貴妃早已與舊黨勾結(jié)，借此鏟除異己！”

他指著沈知微，指尖直指她心口：“她一個庶女出身，何來如此手段？短短數(shù)月，竟能破刺殺、擒死士、搜密室、繳玉璽？若非早有預(yù)謀，如何能做到步步為營？陛下，您真能信她？”

沈知微終于開口：“你說我手段太準(zhǔn)，所以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