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靠回椅背,指尖輕輕摩挲香囊邊緣。那里藏著半枚虎符,冰冷而堅硬。它不只是兵權的象征,更是她在這座宮城里立足的根本。
她不需要人人都服她,只要人人都怕她越界。
只要規(guī)則由她定,誰進誰退,便不由他人說了算。
窗外日頭漸高,陽光斜照進來,落在案前那份職權文書上。墨跡已干,字句清晰如刀刻。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
沈知微抬眼望去,只見一名小宮女慌慌張張跑過庭院,懷里抱著一只打翻的食盒,湯汁灑了一地。她跪在地上不敢動,旁邊站著兩個膳房太監(jiān),正厲聲斥責。
沈知微靜靜看著,沒有出聲。
片刻后,惠妃的身影出現(xiàn)在廊下。她快步走來,看了那小宮女一眼,隨即轉向身旁的管事:“誰準你們在椒房殿前喧嘩?”
管事低頭:“這丫頭弄臟了給貴妃備的參湯……”
“那就重做?!被蒎驍?,“罰她今晚禁食便可。其他事,等我回來再說?!?/p>
她轉身進了殿,臉色有些發(fā)白,但語氣鎮(zhèn)定:“臣妾治下不嚴,驚擾貴妃,還請恕罪。”
沈知微看著她,忽然笑了?!澳闾幚淼煤芎谩!?/p>
惠妃一愣。
“宮里最怕兩種人?!鄙蛑⒕従彽溃耙环N是不懂規(guī)矩的,一種是明知規(guī)矩卻偏要壞規(guī)矩的。前者可教,后者必除。你剛才的選擇,說明你知道輕重?!?/p>
惠妃低頭:“臣妾不敢忘形?!?/p>
“記住就好?!鄙蛑⒛欠荼煌嘶氐纳攀硢芜f給她,“看看哪里出了問題?!?/p>
惠妃接過,臉色變了變。
她當然看得懂——這不是簡單的奢侈,而是有人想借她的手,讓她背上“僭越”的罪名。
她咬了咬唇:“臣妾立刻徹查?!?/p>
“去吧?!鄙蛑⒌?,“我希望明天看到的,是一份合乎宮規(guī)的菜單,而不是一場鬧劇。”
惠妃深深一拜,退了出去。
沈知微重新拿起筆,繼續(xù)批閱文書。殿內恢復安靜,唯有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
她知道,這一局才剛開始。
惠妃低頭走在回廊上,手中緊攥著那份被退回的膳食單,指節(jié)泛白。她路過一處拐角時,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椒房殿的方向。
風吹起她的衣角,她站在原地,久久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