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從乾元殿的廊下穿過,吹動檐角銅鈴。沈知微握著那塊裂痕玉佩的手微微收緊,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她站在裴硯身側(cè)半步,目光平視前方,沒有說話。
裴硯腳步未停,一路走向大殿正門。禁軍統(tǒng)領(lǐng)緊跟其后,聲音低沉地匯報著押送情況。沈知微聽著,眼神不動,心里卻已轉(zhuǎn)過數(shù)道念頭。她知道,這一夜不會結(jié)束在偏殿審問之后。
乾元殿內(nèi)燈火通明,百官列立兩側(cè)。裴昭被五名禁軍押跪在丹階之下,錦袍皺亂,臉上再不見往日溫潤笑意。他抬頭看向裴硯,嘴唇動了動,終究沒出聲。
裴硯登上御座,并未落座,只是將手中名冊重重拍在案上。滿殿寂靜。
“即刻起,廢去裴昭王爵?!彼穆曇舨桓?,卻像刀劈入骨,“所有與其勾結(jié)者,不論官職高低,一律查辦,收押天牢?!?/p>
話音落下,殿外立刻有鐵甲腳步聲逼近。幾名按劍侍衛(wèi)上前,將裴昭強行拖起。他掙扎了一下,脖頸青筋暴起,卻被一記重擊壓回地面。
“陛下!”一聲嘶喊從右側(cè)響起。
禮部尚書周廷章?lián)渫ü蛳?,額頭抵住青磚。緊接著,七八名年長宗室老臣接連跪倒,衣袖翻飛,呼聲一片。
“王爺是您的親兄弟啊!”
“血脈相連,豈能因一紙罪證就斷情義?”
“請陛下三思,莫讓天下人說您薄待手足!”
沈知微站在原地,目光掃過那些伏地叩首的身影。她沒有動,也沒有開口,只是悄然閉眼。
【心鏡系統(tǒng),啟動】
目標鎖定周廷章。
三秒靜默。
機械音浮現(xiàn):【若裴昭倒了,我們宗室的特權(quán)就沒了……科舉取士那一套再來,我兒孫豈非再無出路?】
她睜開眼,眸光微閃,隨即靠近裴硯身邊,聲音壓得極低:“他們不是為親情,是為利祿?!?/p>
裴硯側(cè)目看她一眼,嘴角扯出一絲冷笑。
他抬手,止住滿殿哭求之聲。
“二十年前,你們逼死我母妃時,可曾想過她是宗室女?”他一步步走下丹階,龍靴踏在石板上發(fā)出沉響,“今日談什么兄弟之情?談什么倫常綱紀?”
眾人噤聲,頭埋得更低。
裴昭抬起頭,臉色發(fā)白:“哥……我是你弟弟。”
裴硯停下腳步,離他只有三步之遙。他盯著裴昭的眼睛,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這個人。
“你說我是撿來的野種?!彼曇艉茌p,“可你呢?你為了皇位,連親生母親都能利用。你還記得她臨死前說了什么嗎?她說‘別碰那碗?yún)?。你沒聽?!?/p>
裴昭瞳孔一縮。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些年做的事?”裴硯繼續(xù)道,“你在幽州私調(diào)糧草,在戶部安插親信,在兵部換掉將領(lǐng)名冊。你以為我很蠢?還是你覺得,只要我不追究,你就永遠能藏下去?”
“我沒有——”裴昭試圖辯解。
“閉嘴。”裴硯打斷他,“你不是想讓我禪位嗎?好,我現(xiàn)在就給你一個機會?!?/p>
眾臣驚愕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