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一排排站了起來。
沈知微一一接過敬酒,每杯只沾唇,不飲盡。她知道這是儀式,不是情誼,但她接下了。
宴至二更,宗室陸續(xù)告退。
一名老王爺離席時,低聲對身旁人說:“皇后手段狠,但治國有方,不服不行?!?/p>
話音落,人已走遠。
王令儀送沈知微出殿,同行一段路。
“娘娘今日,”她輕聲說,“真像鳳臨天下?!?/p>
沈知微沒回應,只抬頭看了看天。
月光清冷,照在宮道上,影子拉得很長。
她們走到長廊盡頭,王令儀福身告退。沈知微獨自站著,手指探入袖中,摸到那朵干枯的野花。
花瓣脆,一碰就碎。
遠處傳來更鼓,三響。
裴硯從另一頭走來,腳步沉穩(wěn)。他在她面前停下,沒說話,只是看著她。
她收回手,袖口空了。
“太后睡前說了一句。”他忽然開口,“她說這孩子,比我親生的還強?!?/p>
沈知微沒笑,也沒低頭。
風穿過長廊,吹起她裙角一角。
裴硯伸手,替她攏了攏披帛。
“去看過她最后一面的人,都活下來了?!彼曇舻?,“而想殺你的人,已經(jīng)死了?!?/p>
沈知微望著他,終于開口:“只要百姓能安穩(wěn)讀書,有人愿意改變,就夠了。”
裴硯點頭。
兩人并肩往慈寧宮方向走。宮燈一盞接一盞亮著,映在青磚地上,像一條火線鋪向深處。
拐過回廊,一名小宦官迎面跑來,跪地呈上一封信:“北疆急報,剛到的?!?/p>
裴硯接過,拆開看了幾行,眉頭微皺。
沈知微站在他側(cè)后,沒問。
他看完,將信紙揉成一團,握在手中。
遠處鐘樓又響,四更天了。
他轉(zhuǎn)身對她道:“你先回去歇著,這里有我?!?/p>
沈知微站著沒動。
他掌心的紙團邊緣滲出一點墨跡,順著指縫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