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不至于?!迸岢幘従彸槌鲂渲需F骨折扇,輕輕一挑,將那琉璃盞自裴昭手中挑起,“但摻了東西,是真?!?/p>
酒液傾灑半空,落地瞬間泛起細(xì)微白沫,滋啦作響,青磚竟被蝕出幾個小坑。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裴昭臉色不變,只合扇一笑:“兄長多慮了。這是西域進(jìn)貢的烈酒,含些許香料,遇水起泡,不足為奇?!?/p>
“香料?”裴硯冷笑,“西域媚藥‘醉顏紅’,無色無味,沾水現(xiàn)濁,三刻鐘內(nèi)使人神志昏亂,言行失度。你說的香料,倒是巧得很?!?/p>
裴昭瞳孔微縮,隨即展顏:“兄長博學(xué),令人佩服??蓛H憑一杯灑落的酒,便斷言我蓄意加害,未免武斷?!?/p>
“武斷?”裴硯盯著他,一字一句,“你明知她剛落水受寒,體虛不宜飲酒,還執(zhí)意相敬。敬酒時不按禮制雙手奉上,反倒單手持盞,靠近其唇邊——九弟,你是想讓她當(dāng)場失態(tài),還是想讓她死得難看?”
席間一片死寂。
沈知微仍伏在裴硯臂側(cè),呼吸平穩(wěn),眼角余光卻緊盯裴昭。她再次默念:“讀取?!?/p>
三秒內(nèi),腦中響起冰冷提示:【賤婢命大,下次換更隱之法】。
她心頭一凜。
裴昭殺意未消,且已視她為眼中釘。
“陛下……”她輕聲道,嗓音虛弱,“奴不敢勞您費心。許是我不勝酒力,方才失儀……王爺好意,我也感激。”
她說完,緩緩?fù)碎_一步,雙腿微晃,似站不穩(wěn)。一名宮婢連忙上前攙扶。
裴硯沒有挽留,只看著她退至偏席,重新坐下。他轉(zhuǎn)身望向裴昭,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鐵:“從今往后,沈家三姑娘,由朕照看。你若再動她一根手指,別怪朕不念兄弟之情?!?/p>
說罷,他轉(zhuǎn)身離去,玄色大氅劃過夜風(fēng),不留一絲余地。
裴昭立在原地,手中玉扇輕叩掌心,嘴角仍掛著笑,可那笑意早已凍結(jié)在眼底。他看了一眼沈知微,目光如刀鋒掠過。
片刻后,他也轉(zhuǎn)身退席,背影挺直,袖中似有寒光一閃而逝。
宴席草草收場。
賓客陸續(xù)告辭,老夫人被攙回內(nèi)院,沈府前庭漸漸冷清。沈知微由婢女扶著起身,正欲回房,忽聽廊下腳步聲傳來。
李氏身邊的掌事嬤嬤捧著一件干爽外袍走來,躬身道:“三姑娘受了風(fēng)寒,夫人特命奴婢送來新衣,另請姑娘去祠堂一趟——祖母說了,今日之事雖已了結(jié),但你身為庶女,當(dāng)眾與皇室親近,終究不合規(guī)矩。罰跪半個時辰,以正家法。”
沈知微接過外袍,指尖觸到布料內(nèi)襯處一處突兀的線結(jié)。她不動聲色,只點頭應(yīng)下:“我這就去?!?/p>
嬤嬤退下后,她解開外袍細(xì)看。那線結(jié)藏在腋下縫線里,拆開后露出一小撮灰白色粉末。她捻了一點,湊鼻輕嗅——無味,但指腹碾壓后略帶滑膩。
又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