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娘娘在暖閣等您。”
門推開,暖意撲面。室內(nèi)熏香清淡,似蘭非蘭。惠妃斜倚貴妃榻上,身穿絳紫織金褙子,袖口金線繡著層層疊疊的牡丹,花瓣飽滿,色澤濃烈。她手里把玩著一枚令牌,木質(zhì),邊緣焦黑,像是曾被火燒過又拼合起來。
沈知微上前,屈膝行禮。
“民女沈知微,見過惠妃娘娘?!?/p>
惠妃抬眼,目光如針,細(xì)細(xì)打量她片刻,才慢悠悠開口:“你倒是有膽子,敢來。”
“娘娘相邀,不敢不來?!彼故?,聲音溫軟。
惠妃笑了,指尖摩挲著令牌:“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不知。”
“它是裴昭母妃生前最后持有的信物?!被蒎Z調(diào)輕緩,卻字字如錘,“先帝賜死她那夜,這東西本該燒盡,可偏偏有人把它救了出來?!?/p>
沈知微垂著眼,沒接話。
惠妃盯著她:“你呢?你可知道些什么?關(guān)于那個(gè)女人是怎么死的?關(guān)于誰真正動(dòng)的手?”
室內(nèi)一時(shí)寂靜。炭盆里火星輕爆。
她依舊不動(dòng),仿佛只是個(gè)聽命的客體??删驮诨蒎捯袈湎碌膭x那,她腦中再次響起系統(tǒng)提示——
【檢測到真實(shí)情緒:她并非悲憫,而是享受揭露秘密的過程】
她明白了。這不是試探,是炫耀?;蒎胗靡欢螇m封的往事壓垮她,讓她自亂陣腳,繼而俯首稱臣。
她緩緩抬頭,目光落在惠妃袖口那朵金線牡丹上。
“娘娘。”她忽然開口,聲音依舊柔和,“您袖上的牡丹,繡錯(cuò)了季節(jié)?!?/p>
惠妃眉梢微動(dòng),笑意凝住。
“春牡丹開于三月,盛于清明前后?!鄙蛑⒄Z氣平靜,“如今初冬,萬物收斂,偏這花繡得怒放如夏,反倒顯得用力過猛,失了從容?!?/p>
她頓了頓,看向惠妃手中的令牌:“就像有些人,急于翻舊賬、揭瘡疤,恨不得世人立刻知曉她的手段與能耐??烧嬲臋?quán)勢,從來不是靠抖落秘密來彰顯的。”
惠妃的手指終于頓住。她盯著沈知微,眼神第一次有了波動(dòng)。
“你說什么?”她聲音低了幾分。
“我說,”沈知微微微一笑,眸光清亮,“有些事,不到時(shí)候,就不該提。提了,反而顯得心虛?!?/p>
暖閣內(nèi)靜得能聽見炭火燃燒的細(xì)微聲響?;蒎畔铝钆?,指尖輕輕撫過繡紋邊緣。
“你不怕我?”她問。
“怕。”沈知微坦然回應(yīng),“但我更怕自己成了別人棋盤上的棋子,連何時(shí)被棄都不知道?!?/p>
惠妃沉默良久,忽然輕笑一聲:“有趣。難怪他會(huì)留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