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心頭一震。
她從未告訴過他心鏡的存在??伤裁炊级?。
“你不怕我野心太大?”她又問。
“野心不可怕?!迸岢幚湫σ宦?,“可怕的是無欲無求的人。那種人才會突然拔劍,因?yàn)槟阌肋h(yuǎn)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你——”他凝視著她,“你要的東西太清楚了。你要活著,要翻身,要掌控命運(yùn)。所以你不會瘋,也不會莽撞。你比滿朝文武都清醒。”
沈知微低頭看著手中的虎符,指節(jié)微微泛白。
良久,她輕聲道:“若我用了它,天下人會說,大周江山由女子執(zhí)掌。”
“那就讓他們說。”裴硯站起身,繞過案幾,走到她身邊,“我坐這位置,不是因?yàn)樽孀谝?guī)矩,是因?yàn)槲覛⒊鰜淼?。你也一樣。誰不服,讓他來試試看。”
他俯身,在她耳邊落下一句極輕的話:“我們兩個,本就是靠命拼到今天的?,F(xiàn)在,換我們來定規(guī)矩?!?/p>
沈知微閉了閉眼。
再睜眼時,眸底已無遲疑。
她將虎符貼身收進(jìn)香囊,藏于襟內(nèi),動作干脆利落。
“三千人夠嗎?”她問。
“目前只能給你這么多。”裴硯回到案前,鋪開一張輿圖,“京畿八衛(wèi),三衛(wèi)明面上歸太子統(tǒng)轄,兩衛(wèi)聽命于太后,剩下三衛(wèi)中,有一衛(wèi)已被裴昭滲透多年,昨夜剛換掉統(tǒng)領(lǐng)。真正可靠的,只有鎮(zhèn)北營這三千人。”
沈知微走近幾步,目光掃過地圖上的布防點(diǎn)?!八粽嬗泻笫郑欢〞舯∪跆巹邮?。隴西那邊你已派人截了調(diào)令,但他未必只靠軍隊(duì)?!?/p>
“你說得對?!迸岢廃c(diǎn)頭,“他還可能煽動民變,或者策反邊關(guān)守將。我已經(jīng)下令加強(qiáng)城防,并讓暗線徹查他過往所有門客去向?!?/p>
“還有一件事。”沈知微忽然道,“庚字庫?!?/p>
裴硯眉頭微動:“你還記得那個編號?”
“庚字叁佰柒拾壹號。”她一字一頓,“它不屬于任何官檔體系。我查過內(nèi)務(wù)府、兵部、戶部的文書編號規(guī)則,都不匹配。但它出現(xiàn)在裝玉璽的錦盒上,絕非偶然?!?/p>
裴硯沉默片刻,從抽屜深處取出一本薄冊,遞給她。
“這是先帝晚年設(shè)立的秘密賬目,代號‘庚’。共分九庫,每庫三百八十號,專用于存放不宜公開的機(jī)要物品——包括前朝遺物、密探名單、海外貢品等。其中第七庫,十年前毀于一場大火,記錄全失。但有人告訴我,那場火是人為的?!?/p>
“裴昭干的?”
“不清楚?!迸岢帗u頭,“但他在那之前三個月,曾以巡查為名,進(jìn)出內(nèi)庫七次。而這枚玉璽,正是從第七庫消失的物件之一。”
沈知微眼神一凜:“所以他不是臨時起意謀反,而是準(zhǔn)備了十年。”
“沒錯?!迸岢幚淅涞?,“他一直在等一個機(jī)會,等我犯錯,等朝局動蕩,等百姓怨聲載道。可惜——”他嘴角微揚(yáng),“他低估了你?!?/p>
沈知微沒接這話。她將冊子合上,放回案上。
“既然庚字庫還在運(yùn)作,那就一定有人知道它的入口和管理方式?!彼f,“我可以順著編號往下查。只要找到下一個持有者,就能摸清整個鏈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