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583章 帝妃微服訪，體察民情定新策（第3頁）

她問：“你還記得去年的收成嗎？”

男孩搖搖頭：“娘說那年還能吃飯。今年水來了，什么都沖走了?！?/p>

她沒再問。

傍晚，他們離開縣城，登上一艘南下的官船。船艙內(nèi)，沈知微攤開水文圖，用朱筆圈出五處必須重修的關鍵段落。她在旁邊寫下初步方案：征召三千民夫，工期四個月，每日兩餐糙飯、十文工錢，完工后憑條減免賦稅。

裴硯站在船頭，望著兩岸荒田。遠處已有百姓自發(fā)搬運石料，堆在河岸邊上。那是趙縣令下令后立即行動的跡象。

“你說得對。”他走進艙內(nèi)，“救民不在賞賜，在給機會?！?/p>

沈知微合上圖紙，抬頭看他：“接下來，我們要讓所有地方官明白，治水不是應付差事，是保命的事?！?/p>

裴硯坐下，拿起那份草案翻看。紙頁邊緣有些褶皺，是他早上握得太緊留下的印子。

“名字定了嗎？”他問。

“叫‘以工代賑’?！彼f，“不是施舍，是交換?！?/p>

他點點頭，提筆在末尾簽下“準”字。

船行至長江中段，夜風漸涼。艙外傳來劃槳聲，一下一下，敲在水面。沈知微靠在案邊閉目養(yǎng)神，手指仍搭在圖紙一角。

第二天清晨，船?？繐P州碼頭。一名驛卒快馬趕來，遞上緊急公文。裴硯拆開看了片刻，遞給沈知微。

“趙縣令昨夜連夜開倉，今日清晨已組織五百人開始清理堤基。他還貼出告示，說陛下親令修堤，不得延誤?！?/p>

她接過公文掃了一眼，放在桌上。

“讓他把每日進度報上來。若有虛報，立刻撤職?！?/p>

裴硯起身走到窗邊。江面霧氣未散，遠處船只影影綽綽。幾名挑夫正在搬運沙袋，堆在岸邊準備運往工地。

“以前總覺得，一道圣旨下去，天下就該照辦?！彼f，“現(xiàn)在才知道，最難的不是下命令，是讓人真的去做?！?/p>

沈知微站起身，收拾包袱。她把水文圖仔細折好，塞進夾層。

“我們回去吧?！彼f，“新政要落地，還得過幾道關?！?/p>

兩人換回便服，登上返京的船只。船離岸時，一名老農(nóng)帶著幾個村民趕來，站在碼頭上揮手。他們手里拿著剛挖出的蓮藕，想送上來表達謝意。

沈知微走到船尾，朝他們點頭。

船漸行漸遠，江風吹亂了她的發(fā)絲。她伸手扶了扶簪子，目光落在前方水道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