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她都學會了。
她睜開眼,提筆寫下一道令函:命巡城司今夜盯緊濟安堂后巷,若有馬車深夜出城,立即截停查驗,不得驚動。
印泥蓋下,她將令函封好,交給周元禮:“派人送去巡城司衙門,要快?!?/p>
周元禮領命而去。
殿內只剩她一人。燭火跳了一下,她沒抬頭,只盯著桌上的藥包。
一個時辰后,女醫(yī)官回來了。她臉色發(fā)白,袖口撕了一道口子,進門就從懷里掏出一封信。
“他們給了我這個?!彼曇粲行┒叮罢f是‘往來明細’,讓我回去核對。但我認得字跡——這是原始賬本的抄錄,不是官面文書?!?/p>
沈知微接過信,展開一看,果然。上面記錄的藥材數(shù)量與報官數(shù)目相差三成,價格卻一致。差額部分標注為“特供私方”,無客戶名,無簽章。
“他們讓你帶回這種東西?”她問。
“是。那個賬房先生親自塞給我的,說‘姑娘懂事,以后常來’。”
“你答應了?”
“我說,下次帶現(xiàn)銀,不走賬?!?/p>
沈知微嘴角微動:“他們把你當成了同道中人?!?/p>
“現(xiàn)在怎么辦?”
“收網(wǎng)?!彼酒鹕恚叩綍芘匀〕鲆粔K令牌,“拿著這個,去刑部找當值主事,就說皇后下令:查封濟安堂所有鋪面,拘押掌柜、賬房、采辦三人,庫存藥材原地封存,不得移動。”
女醫(yī)正接過令牌:“要是他們反抗?”
“那就說明,他們心里有鬼?!?/p>
女醫(yī)正點頭,轉身快步離去。
沈知微回到案前,重新提筆,又補了一道令:查濟安堂近三年所有供應官辦醫(yī)館的藥材記錄,逐一比對成分與報價,凡有異常,立即上報。
她落印時,手頓了頓。
這事太順了。一個藥商,敢在天子腳下往救命藥里摻毒,背后不可能沒人撐腰。賬本送得太輕易,像是一種試探,或是棄卒保帥。
但她現(xiàn)在不能深查。一動,就會打草驚蛇。
只能先抓人,再等破綻。
第二日早朝,金鑾殿內。
沈知微立于丹墀之下,裴硯坐在龍椅上,神色未動。
一位大臣出列,拱手道:“啟稟陛下,昨夜?jié)蔡帽徊榉?,掌柜拘押,可至今未公布罪證。臣以為,此舉恐有不妥。民間商鋪,關乎民生,豈能說封就封?”
旁邊一人附和:“正是。那女醫(yī)正不過一介醫(yī)婦,未經許可擅闖商號,私取文書,已是違法。如今反成告發(fā)之人,豈非荒唐?”
沈知微往前一步,聲音不高:“你們說沒有證據(jù)?”
她抬手,女醫(yī)正從殿外走入,手中托著一只瓷盤,上面放著三碗藥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