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冷笑:“你沒有?那你為何穿這等逾制之服?若非知微坦誠相告,今日這禮還沒開始,就要鬧出丑聞!”
沈清瑤咬唇不語,淚水在眼眶打轉(zhuǎn)。
李氏撲通跪下:“母親明鑒!此事確有誤會,妾身愿領(lǐng)責(zé)罰,只求莫傷孩子顏面……”
老夫人冷哼一聲:“誤會?你平日縱容她們姐妹攀比,如今竟到了僭越的地步!今日若不訓(xùn)誡,明日便是欺君之罪!”
她抬手,指向沈清瑤:“脫下這身衣裳,回房禁足三日,抄《女則》十遍。若再有下次,家法伺候!”
沈清瑤渾身一顫,幾乎站立不住,被身旁婢女扶著退了下去。
李氏跪在地上,頭垂得極低,肩頭微微抖動。
沈知微仍跪著,聲音輕柔:“孫女只愿闔府和睦,不愿姐妹生隙。今日之事,全因?qū)O女不夠謙讓,惹出風(fēng)波,懇請祖母責(zé)罰?!?/p>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目光微動。
片刻后,她緩緩道:“你雖出身庶支,卻懂禮守分,不爭不搶,反倒成全了大局。起來吧,今日及笄,不必再提此事?!?/p>
沈知微低頭謝恩,緩緩起身。
她走向自己的席位,路過李氏身邊時,腳步未停,卻聽見對方牙關(guān)緊咬的聲音。
偏廊角落,幾名貴婦低聲議論。
“這庶女倒是識大體,不像某些人,仗著身份就忘了規(guī)矩?!?/p>
“聽說她生母早亡,這些年也沒個靠山,如今這般隱忍,也是可憐?!?/p>
“可別小看她,剛才那一招,分明是反將一軍?!?/p>
沈知微聽著,不置一詞,只輕輕撫了撫袖口。
銀剪貼著手臂,冰涼依舊。昨夜它割破肌膚,今晨卻成了護身符。她不曾揮刀殺人,卻已讓敵人自陷泥潭。
她抬眼望向蓮池方向。
水面上荷葉初展,宴席即將開席。李氏雖受斥,仍掌中饋,沈清瑤恨意已生,絕不會善罷甘休。這場禮宴,不過是另一場博弈的開端。
她指尖輕敲袖口,一下,兩下。
忽然,一陣風(fēng)掠過廊下,吹動檐角銅鈴,叮當(dāng)一聲。
她目光微凝。
那鈴聲清越,卻讓她心頭一跳。不是因為聲音,而是節(jié)奏——三長兩短,停頓半息,再兩長。
和昨夜趙大夫離去時,銀鈴響的次數(shù),一模一樣。
她猛地抬頭,望向府門方向。
一名小廝正低頭穿過庭院,腰間掛著一只布囊,走路時微微晃動。那聲響,正是從那里傳出。
沈知微瞳孔微縮。
她沒動,只是緩緩將手收回袖中,握緊了那把銀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