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2章 字里行間，同類之影（第1頁）

暮色漫進迎客樓的窗欞時，云袖抱著個藍布包裹回來了，額角掛著薄汗，臉上卻漾著興奮：“小姐，找著了！”

她把包裹擱在桌上，解開系帶，露出一疊泛黃的紙頁，“這《石頭記》火得很，書鋪掌柜說就剩這最后一本抄本，好多人搶著要呢！”

陌靈抬手示意她先退下，指尖撫過粗糙的紙頁。

墨跡帶著淡淡的松煙香，顯然是新近抄寫的，字跡娟秀，卻透著幾分不穩(wěn)，像抄寫者心緒難平。

她坐在燈下，緩緩翻開。

開篇“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映入眼簾的剎那，陌靈的呼吸驀地一滯。

是它。真的是《紅樓夢》。

她逐字逐句讀下去，從“甄士隱夢幻識通靈”到“林黛玉拋父進京都”，再到“寶黛初會”……那些刻在記憶里的情節(jié)、鮮活的人物，透過這異世抄本，一點點在眼前鋪展，熟悉得讓人心頭發(fā)顫。

但看著看著，她卻發(fā)現(xiàn)了些微妙的異樣。

抄本里有些詞句悄悄換了說法：“西洋鏡”成了“幻景琉璃”，“胭脂水粉”換作“香膏花露”，顯然是為了貼合這個世界的語境。

可到了“劉姥姥一進榮國府”，描述劉姥姥穿著時，卻突兀地冒出來一句“粗布衣裳打了好幾個補丁，倒比城里姑娘的百褶裙還精神”——這帶著點現(xiàn)代調(diào)侃的語氣，與通篇古雅文風(fēng)格格不入，像顆不小心掉進去的石子。

更讓她心頭一震的是，“黛玉葬花”那頁的空白處，有人用極細的筆寫了行小字：“花落了埋土，倒比被人踩碎強，你說呢？”

字跡與正文不同，更潦草，帶著點怯生生的試探。

陌靈指尖撫過那行字，指腹觸到紙頁細微的褶皺，心中翻涌的情緒忽然有了落點。

這些年，【世界頻道】上那些冰冷的數(shù)字代號，像幽靈一樣漂浮在腦海。

734、156、327……它們說著“丐幫”“魔教”“武當山”，說著掙扎與生存，卻從來沒有面容，沒有溫度。

她有時會盯著那些代號發(fā)呆，甚至?xí)俺龌恼Q的念頭：是不是自己精神出了問題，才會看見這些不存在的訊息？所謂的“萬界轉(zhuǎn)生游戲”，會不會只是一場漫長的精分？

可這行小字，這刻意藏起來的暗號，卻像一道光，劈開了那片混沌。

“花落了埋土”，既貼合葬花情節(jié)，又像在說“就算到了陌生的世界，也得守住自己”；

“你說呢？”則帶著明晃晃的試探，像在問“有沒有和我一樣的人，看到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