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20章 搶（第2頁）

皂靴一下接一下抽在背上、屁股上，力道越來越重。朱允熥剛才的囂張氣焰全沒了，疼得眼淚直流，嘴里嗷嗷叫喚：“皇爺爺！你騙人！你說不動我銀子的！”

“老子是沒動你銀子！”朱元璋手上沒停，氣得手都在抖，“可你為了點(diǎn)銀子，就敢咒自己死？還敢讓全南京城的人看皇家的笑話？你眼里還有沒有君父！有沒有祖宗！”

他越說越氣，拽著朱允熥的后領(lǐng)往院子里拖，皂靴劈頭蓋臉地抽，從院子這頭打到那頭，又從那頭拖回這頭。侍衛(wèi)們嚇得把頭埋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喘，內(nèi)侍們更是抖得像篩糠，誰也不敢上前勸。

朱允熥一開始還掙扎著喊“騙人”“不講理”，后來被打得實(shí)在疼，只能抱著頭蹲在地上哭，眼淚混著剛才撒在地上的糖粒，糊了一臉。

“我讓你犟！”朱元璋喘著粗氣，皂靴抽在他腿上，“皇家子孫，肩膀上扛的是江山社稷！你倒好，就盯著那點(diǎn)銀子！

“我……我沒說不給……”朱允熥哭得抽噎起來，“我是說……等新坊開了……賺了更多……再給……”

“還敢頂嘴！”朱元璋氣得又抽了兩下，皂靴的邊緣蹭過他的耳朵，打得他縮著脖子往地上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是讓你拿點(diǎn)銀子賑災(zāi)！你倒好，又是跳樓又是關(guān)坊子，你想讓全天下人罵我朱家刻薄子孫，還是想讓百姓說我朱元璋只顧著自己孫子，不管他們死活？”

他這輩子，對兒子們嚴(yán)厲，對孫子們卻多了幾分縱容。尤其是朱允熥，這孩子打小就機(jī)靈，捧著白糖跟他說要讓百姓嘗甜頭的時(shí)候，他是打心底里高興?？山袢者@事，這孩子的執(zhí)拗和短視，像根刺扎在他心里——皇家的孩子，怎么能只盯著眼前的利？

“起來?！敝煸鞍言硌ネ厣弦蝗?，聲音依舊沉，卻沒了剛才的戾氣。

朱允熥抽噎著，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低著頭不敢看他，背上的疼一陣陣傳來，眼淚還在吧嗒吧嗒往下掉。

“你以為爺爺真缺你那點(diǎn)銀子？”朱元璋撿起地上的皂靴，往腳上套，動作有些發(fā)僵，“爺爺要的，是你這顆心。是讓你知道，你姓朱，身上流的是朱家的血。這天下的百姓，都是你的子民，他們的日子過不好，你藏著再多銀子，又有什么用？”

他頓了頓，看著朱允熥通紅的耳朵，語氣緩了些：“你開糖坊，讓百姓嘗到甜頭，是好事?？扇羰菫榱耸刂@點(diǎn)甜頭，忘了那些還在吃苦的人，那這糖，就變了味了。”

“爺爺……”他哽咽著，聲音啞得厲害，“我……我錯了……”

朱元璋看著朱允熥通紅的眼眶，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淡淡“嗯”了一聲，轉(zhuǎn)身對身后的侍衛(wèi)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去，把糖坊庫房里的銀子點(diǎn)清楚，悉數(shù)裝車。”

侍衛(wèi)們得令，立刻魚貫而入。朱允熥想沖過去攔，卻被朱元璋牢牢按住肩膀，那力道大得他掙了兩下都沒掙開。他眼睜睜看著一箱箱銀子被抬出來，陽光照在白花花的銀錠上，晃得他眼睛生疼——那是他跟工匠們熬了無數(shù)個(gè)通宵，算著甘蔗收成、盯著糖霜成色，一分一分?jǐn)€下的家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