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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往后不管見著什么陌生物件，先別碰第一時間告訴娘（第1頁）

夜色像塊浸了墨的破布，沉沉壓在東宮的飛檐上。呂氏坐在鏡前，指腹摩挲著鬢邊那支赤金點(diǎn)翠的簪子，銅鏡里映出的臉，一半藏在燭影里，一半浮著冷光。

“事情辦得如何了？”她聲音壓得低，尾音卻帶著鉤子，像蛇吐信子。

門外的侍女閃身進(jìn)來，膝蓋剛要著地，就被呂氏抬手止住?！盎啬锬?，都按您的吩咐辦了?！笔膛椭^，聲音發(fā)顫，“那幾件衣裳……已經(jīng)悄悄送進(jìn)了偏殿的衣箱里，就是……就是三皇孫白日里還在那屋玩過竹蜻蜓……”

“玩過才好?！眳问虾鋈恍α?，那笑聲像碎冰撞在琉璃盞上，透著股子寒意，“小孩子家皮實(shí)，愛摸東摸西，沾點(diǎn)‘福氣’，不是正好？”她轉(zhuǎn)過身，燭光落在她眼底，亮得嚇人，“常氏那個蠢貨，一門心思撲在她那兩個寶貝兒子身上，哪防得住這些陰私？朱標(biāo)回來又如何？等他們母子三人都躺倒了，這東宮的位置，還有誰能跟我兒爭？”

侍女縮了縮脖子，不敢接話。她想起那幾件衣裳上淡淡的藥味，想起呂氏特意讓人從天花死者家里尋來的“衣物”，后背就冒冷汗。

呂氏卻像是沒瞧見她的驚懼，走到窗邊，推開條縫望著乾清宮的方向?！袄蠔|西（指朱元璋）還在撐著？可他撐得住一時，撐得住一世嗎？”她指尖在窗欞上劃著，“真當(dāng)這天下是朱家男人說了算？等常氏母子去見了閻王，到時候……”

她忽然停住，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笑，轉(zhuǎn)身對侍女道：“去，盯著點(diǎn)朱雄英的動靜，有任何風(fēng)吹草動，立刻來報(bào)。記住，哪怕是只耗子跑進(jìn)去，也得告訴我?！?/p>

“是?！笔膛畱?yīng)聲退下，腳步踉蹌

呂氏重新坐回鏡前，拿起胭脂，往唇上重重一抹。鏡中的女人，唇紅如血，眼冷如霜。“朱允炆，我的兒，娘為你鋪的路，可是用骨頭渣子墊的?！彼龑χR子低語，“等你坐上那個位置，可別忘了，是為?替你掃清了這些絆腳石?！?/p>

作日，在朱雄英歸來前一日，朱允熥后半夜翻來覆去沒睡踏實(shí)。

玩竹蜻蜓時明明記得偏殿衣箱是空的，怎么今晨一瞧，竟多了幾件半舊不新的青布衫？料子粗糙不說，領(lǐng)口還沾著點(diǎn)說不清道不明的暗黃污漬，聞著有股子怪味，像曬霉了的草席。

他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想起前幾日聽侍衛(wèi)閑聊，說有地方鬧天花疫病，染病的人衣物都得燒了埋深土。

“不對勁，會不會是呂氏?！敝煸薀坠锹祻拇采吓榔饋恚嘀_就往偏殿跑，路過廊下時被冷風(fēng)一吹，打了個激靈——這東宮哪來的陌生衣裳？還是這種瞧著就晦氣的物件？

他沒敢讓旁人碰，自己踮著腳把那幾件衣裳從箱底拖出來，布料沉得反常。趁著天還沒亮透，他溜到東宮小廚房，朱元璋光祿寺的飯菜“寡淡得像白開水”，所以東宮留個小灶，偶爾燉鍋肉、煮碗熱湯，宮中各妃嬪也有樣學(xué)樣，好些殿里都支了灶臺。

朱允熥抱來柴火塞進(jìn)灶膛，“刺啦”劃亮火折子，火苗“騰”地竄起來，舔著黑黢黢的鍋底。他把衣裳團(tuán)成一團(tuán)扔進(jìn)去，布料遇火卷縮起來，冒出黑煙，那股怪味更濃了，嗆得他直咳嗽。

“燒干凈，都燒干凈?！彼贿吿聿褚贿呧止荆∶碱^擰成個疙瘩。只盯著火苗把最后一塊布燒成灰燼，才用鐵鉗扒拉著攪了攪，確認(rèn)連個布渣都沒剩。

回到屋，他翻箱倒柜找了件自己穿舊的藍(lán)布襖，又讓小廝去尋了件常氏的半舊披風(fēng)、一件朱雄英的小棉袍，三樣疊在一起，悄悄放在原先那箱衣裳的位置，還特意弄皺了邊角，看著跟放了些時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