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馳冷笑一聲:“不必了,無非是好心替不周山清理門戶,奈何人家不領(lǐng)情?!彼⒅痰度猩箱h芒,“這人修為最多不過守門弟子,一條賤命而已。沈珺,可不要多管閑事?!?/p>
洛肴閑閑抱臂,道:“若是按照你們的邏輯,那弟子甚至沒打過我這般螻蟻,豈不是早就應(yīng)該”
他說著慢悠悠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薛馳眼鋒終于落到他身上,狂妄地一揚眉,“好!”
三隅刺刀猛地飛擲脫手,那弟子連聲驚呼都沒發(fā)出就胸口徒生長刺,薛馳回過身,一瞬躊躇也無地果決拔刀,“噗”一聲放血槽刮響,剎那血流如注,慘白刃上沾滿濕淋淋的殷紅。
薛馳抹掉腮邊潲濺之血,對洛肴狠戾道:“該你了!”
刺刀與長劍在半空相接,玄鐵撞擊之聲短促回蕩,景蕓從震驚中回神,顧不上所謂遮掩,映雪劍直指對他們虎視眈眈的其余弟子,顫聲道:“他、他是不是瘋了”
洛肴睨了眼地上無人在意的尸體,“誰知道呢。”
大抵是忌憚場中對峙的二人,乾元銀光洞弟子并未有所動作。
激烈的疾風(fēng)迸裂而出,洛肴這才發(fā)覺沈珺在不周山和段川的短暫較量不過小打小鬧,因為這薛馳,是當(dāng)真想要大開殺戒。
洛肴心沉下幾分,兇符已捏在指間,鮮紅篆紋好似萬鬼同哭,彌留泣淚之痕。
只見搖光迎面搠刺,雙刃交叉一截,執(zhí)劍人承力飛身,長劍旋即便自上而下啄擊,劍芒如月影大亮。
薛馳連退三步,聞此劍鳴卻譏諷道:“你修為滯澀,怎么,連無情大道也會有瓶頸?”
語畢壓著話音陡然翻手,名為睚眥的雙刃以八卦陰陽為基礎(chǔ),先行刺空,卻是積聚靈息,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高低靈息相互轉(zhuǎn)化、相輔相成,幾下弱力刺空后,再鉚勁蓄力的一擊直取沈珺咽喉。
那白影竟佇立不動,化繁為簡,只橫劍在前,周身靈息凝固劍上,刺刀“鐺”一聲如承萬鈞重雷。
薛馳咽下喉根腥甜,刺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空。
沈珺心頭微震,正要截攔,卻見視線中人突然飛出數(shù)尺,嘭地砸在墻面,神色一擰,聲音嘶啞道:“鬼修?”
洛肴無辜攤手,“我是不周山弟子。”
“你有修為?”
“沒有啊。”洛肴面上笑得無害,心說他即使算上隱去的鬼道修為仍是寥寥,符篆之類又與靈息無關(guān),也算所言不虛。
薛馳喘粗著氣,在護(hù)腕擦拭刺刀血跡,眼睛卻直勾勾盯著洛肴,仿佛手上動作的每一下都想扎進(jìn)眼前人,“你今后最好每日都跟在沈珺尾巴后面,好生祈禱別落在我、手、里?!?/p>
洛肴從容拾起偷襲他的另一柄利器,刃尖朝前,邊走邊晃。
薛馳下意識地停頓,看見那人背對眾人倏忽收斂笑容,身形遮蔽日光,在彼此間投下小片陰影,用唯他們可聽聞的音量道:“你都不知曉我是誰,就膽敢狂言?”
薛馳不由自主地抿緊唇,想嗤笑卻又有些笑不出來。方才那人是何招數(shù)竟是看不透。
他喉結(jié)滾動一瞬,感到掌間涼得發(fā)痛,原是刀刃被塞進(jìn)手里。
“收好你的刀?!蹦侨四曋难?,“否則到時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劉府仆從在角落縮了半晌,察覺刀光劍影平息,才顫巍巍探出半個身子,哆哆嗦嗦一抹額上冷汗,瞟都不敢往死尸瞟,“這這諸位仙家官是老、老爺請來的夫人并不知情”
仆從撩開門簾請眾人入屋,蜀錦吳綾之上平躺著位年輕男子,面枯無光、印堂發(fā)黑,周身彌漫著淡淡死氣。
沈珺僅看了一眼就道:“并非倀鬼,只是怨魂?!?/p>
薛馳嫌惡地在鼻前揮了揮,“沒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