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才落,隨即臉色驟變。
“快跑!”
一股無形無影的力勁襲來,猛地將青竹掀翻在地,收不住勢地連滾數(shù)圈。
他情急之下甩出臂上鱗鞭,兩條腿都已經(jīng)懸空,身體控制不住地下墜,眼見就要落下山崖,洛肴急遽拽住鱗鞭末端,正要借血傳送,卻被一陣強光刺目,聲響動如雷震,對面原本倚天接地的峭壁竟然消失無蹤。
“沒地方可去了!”
小白飛擲手中長劍,趁洛肴還抬首時攔腰將他推到半空,連帶被他拽著的青竹一齊墮入深崖,“下去?!?/p>
洛肴懾得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眼:“你不是說不能下去嗎!”
他牢牢攥緊腰間環(huán)抱的手臂,暗罵這狗屁天地太玄就不能是一塊平坦的大抹布嗎?非要高高低低的干什么?
雙足踩不到實地的失重感讓他五臟六腑都是一番乾坤大挪移,簡直不知是頭長在腿上還是腿長在頭上,但一想旁側(cè)還有個小白呢,青竹的幻形摔個粉身碎骨也能再拼起來,可他才不想看見小白的墓志銘。
他心一橫,將眼睜開條細得不能再細的縫,卻見小白的劍晃晃悠悠,忽左忽右,就是不在應該存在于的腳下。
“小白——”青竹在上方像盞被他放飛的孔明燈,大聲嚷道:“你到底會不會御劍啊——”
“當然會,但是”小白清冽嗓音被氣流沖撞得零碎,罕見顯出幾分焦躁:“但是我們墜得太快了。”
小白努力調(diào)整身形,伸手去夠那柄懸在頭頂?shù)拈L劍,心臟都要跳到嗓子眼,卻不知攬在臂彎的人抽了什么風,從懷內(nèi)掙脫出去。
小白一撈衣袂撈了個空,焦急道:“洛肴!”
洛肴凝息默念遁形訣,不甚熟練地向上躥了幾寸。他們在深崖內(nèi)急速下跌,不知道底下究竟還有多高,距離摔成肉泥的死法還有多近,已然是命懸一線。
指尖與劍柄堪堪差了四五厘,洛肴強定心神,靈息隨“飛鴻涉虛橫,雙燕凌云縱”兩語運轉(zhuǎn),神經(jīng)緊繃到極限,唇舌間都嘗到一絲鐵腥味。
五指抻得青筋畢露,終于碰到那冷硬觸感。
他抓住劍柄卯力一刺,摧金斷玉的玄鐵利劍斬進巖壁,發(fā)出極其刺耳的金石摩擦之聲。
長劍硬生生墜著三人的重量,洛肴握劍的手臂立刻感到股脫臼般的劇痛,另一手死死抱緊了小白,好在小白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替他將青竹的鱗鞭收緊,否則一個大活妖的體重在小臂猝地一拽,半條胳膊都別想保住。
他們下墜的速度稍緩,可砰砰狂跳的心才從歸位半寸,就立刻更加猛烈地震蕩起來。
措手不及的落空讓洛肴險些把舌頭咬掉,晃眼的白色幾乎亮得人失明。
長劍刺入的那側(cè)山壁,不復存在。
他們?nèi)栽诳刂撇蛔〉貕嬄洌扇徊幻鲗⒁獕嫷胶翁帯?/p>
青竹驚恐道:“這他媽究竟是個什么鬼地方!”
小白斥道:“閉嘴,不要學講粗言穢語?!?/p>
洛肴心說你死到臨頭還有心思管這個,竭力和小白調(diào)換身位,迷蒙的霧氣逐漸稀薄、黯淡,溫度愈發(fā)寒涼,并不是令人振奮的征兆。
無休止的隕落似乎終于到達臨界點,青森巖石的反光如同十殿閻羅鐮刀上的冷芒。
已是山窮水盡、走投無路的絕境,洛肴喉結(jié)滾動一下,無意識地將被他雙臂護住之人抱緊,連名帶姓道:“沈珺——”
古道邊
洛肴突然提起一口氣,意識從混沌中驟然回籠,眼前卻是漆黑一片,身體呈現(xiàn)平躺姿態(tài),背后有些凹凸不平的硬物,硌得人有些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