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阿婆臉色驟變,她確知這聲音不屬于被刪除之名,而是地脈本身在求救。
她的心揪成一團,仿佛聽到了地脈痛苦的呼號。
與此同時,柳七郎飛奔前往地宮。
他帶著“命契印”,企圖用銘心銅核去封堵裂縫。
然而他剛將印按下,銅核便猛烈震顫,隨即彈開。
成功似乎越來越遙不可及。
柳七郎咬緊牙關,三次嘗試均在失敗中結束,每次嘗試都對周邊的山體造成沖擊,甚至一些區(qū)域已經(jīng)開始塌陷。
怒哥警覺地飛回,一邊振翅掠向地面:“你不是在修墻,是在打它的臉!它現(xiàn)在聽得懂‘名字’了,你以為你是來救它,它只覺得你要把它變成奴隸!”怒哥的警告如電閃雷鳴,讓柳七郎心驚。
而這時,陳小滿已獨自走入地宮的最深處,她將雙耳緊貼龜裂的巖壁,盡力壓抑心中的恐懼。
起初只有轟鳴,但她強迫自己不去分辨聲響內(nèi)容,只是靜靜傾聽,如同母親搖籃哄睡一般。
漸漸地,轟鳴中開始浮現(xiàn)節(jié)奏:三短一長,像是某種古老的心跳,又像是一句被壓了三百年的嗚咽。
她忽然潸然淚下,低聲呢喃:“你是不是……也被人忘了名字?”話音剛落,地底的轟鳴戛然而止。
裂縫中升起一道微弱的光影,顯現(xiàn)出一個模糊的身影——身形佝僂,雙手纏滿符帶,胸前掛著一塊殘破的木牌,上書“無名氏”。
陶明遠殘魂已然在旁,聲音中滿是哽咽:“那是第一個自愿舍名的人……三百年前的地脈祭官……他們連他的姓都沒留下……”
陳小滿輕輕觸碰那光影,感受到一股冰冷而溫柔的回應。
她并未退縮,心靈深處卻涌起了惻隱之心,只因她感知到了地脈的聲音,原來它也在渴求著一個名字,一聲呼喚,一份注定被遺忘的記憶。
就在她手指觸及光影的一瞬間,地宮內(nèi)的壓抑空氣仿佛變得輕靈起來,所有黯淡似乎都被吹散。
她的心底涌上了一絲不被驅(qū)散的決心。
“我會找到你的名字?!标愋M輕聲訴說,她不知如何,但內(nèi)心已然堅定,她會為這一片被遺忘的地脈找回它自己的名字。
她轉(zhuǎn)身離開,光影的回應淺淺而溫柔,仿佛在祝福她前行。
只待下一刻,她便沖進記名坊書房,翻出《焚名簿》空白頁,命運的齒輪已然開始轉(zhuǎn)動。
她轉(zhuǎn)身爬出地宮,撲面而來的清新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草木香,與地宮內(nèi)的壓抑截然不同。
陳小滿心急如焚,飛奔到記名坊書房,心跳如擂鼓般劇烈。
她一把推開書房的木門,風兒輕拂,帶起幾頁散落的紙張,仿佛在為她引路。
她迅速翻出那本厚重的《焚名簿》,找到一張空白頁,一咬牙,抓起一旁的毛筆,將手指在鋒利的刀片上輕輕一抹,鮮血瞬間滴落筆尖。
她沒有猶豫,蘸著血寫下三個字:“不知姓”。
隨后,她高舉紙張,站在書房門口,對著大地大聲喊道:“我不知你爹娘怎么喊你,但我知道你現(xiàn)在疼!”她的聲音在山谷中回蕩,仿佛一種古老的咒語,激起了地脈深處的共鳴。
那一刻,整片南嶺的風停了,云散了,天地間一片寧靜,地脈裂縫緩緩收縮了半寸,不是被封印,而是被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