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里是霧氣,分明是地脈崩壞后涌出的污濁之氣,是“憶”的殘渣,是“名”的毒液。
怒哥雙翼燃火,在前方開路,鳳火炙熱的光芒驅(qū)散了黑暗,卻無法驅(qū)散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他每走一步,腳印便在身后迅速消失,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抹去,不留絲毫痕跡。
“不對勁!”怒哥猛然停下腳步,金色的豎瞳里閃爍著不安的光芒,他低吼道:“不是路壞了,是‘存在’在崩!咱們走過的路,正在被抹去!”
阿朵嬌軀一震,也停了下來。
她并非愚笨之人,立刻明白了怒哥話中的含義。
若連行走的痕跡都無法留存,那她們的存在,是否也將被這片崩塌的世界遺忘?
她們會像那些被遺忘的名字一樣,徹底消失,不留一絲痕跡?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涌上心頭。
阿朵下意識地摸向腰間。
那里掛著一枚殘破的玉符,那是顧一白最后一次贈予她的“信物”。
自從知道真相后,她恨不得立刻將其銷毀,但不知為何,總是下不了手。
此刻,這枚殘破的玉符卻靈光一閃,仿佛一道閃電劈開了她混沌的思緒。
顧一白曾用“名”束縛她們,但“名”的反面,也是“存在”的證明!
阿朵毫不猶豫地將玉符貼于額前,閉上雙眼,輕聲念誦著那段早已爛熟于心的誓詞。
但這一次,她念的是反向的誓詞,是逆轉(zhuǎn)的咒語,是掙脫束縛的宣言:“我非你所授,故我不消。”
咒語出口,玉符破碎,化作點點星光融入她的眉心。
四周的空間仿佛凝固了一瞬間,隨后,她們的身影重新凝實,腳下的道路也變得清晰可見。
那些被抹去的痕跡,重新浮現(xiàn),證明著她們的存在。
“有用!”怒哥興奮地叫了一聲,雙翼上的火焰更加旺盛。
然而,地面之上的景象,卻更加令人絕望。
柳七郎跪坐在祖師爐的灰燼前,手中緊緊攥著那半截殘破的鐵柄。
昔日威風(fēng)凜凜的煉器錘,如今只剩下光禿禿的鐵把,仿佛一個無聲的嘲諷。
他面色蒼白,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靈魂的傀儡。
遠(yuǎn)處傳來一陣沉悶的鼓聲,咚…咚…咚…節(jié)奏緩慢而壓抑,仿佛死神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