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南嶺的灶火出奇地安穩(wěn),仿佛之前的災(zāi)厄只是一場(chǎng)噩夢(mèng)。
村民們漸漸忘記了恐懼,開始習(xí)慣在溫暖的灶火旁,享受著平靜的生活。
只有柳三更,這個(gè)瞎了眼的更夫,依舊夜夜提著竹竿,在村巷間游蕩。
他佝僂著身子,耳朵緊貼著地面,像一只尋找獵物的野獸,傾聽著地底深處那微弱的火脈跳動(dòng)。
他的世界一片黑暗,卻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他能“看”到火脈的走向,能“聽”到火焰的低語,甚至能“聞”到隱藏在平靜之下的危險(xiǎn)氣息。
這天夜里,柳三更又像往常一樣,走在寂靜的村巷中。
忽然,他停下了腳步,耳朵貼得更緊了。
這一次,他聽到的不是火脈的跳動(dòng),而是一種微弱的啜泣聲,像是飽受委屈的婦人,在低聲訴說著“崽崽冷啊”。
那聲音細(xì)若游絲,卻如同尖刀一般,刺入柳三更的心臟。
他猛地站起身,竹竿敲擊著地面,發(fā)出急促的聲響。
“韓十三!韓十三!”他嘶啞著嗓子喊道。
韓十三是村里的老獵戶,也是為數(shù)不多相信柳三更的人。
聽到柳三更的呼喊,他立刻提著獵槍跑了出來。
“三更叔,怎么了?”他氣喘吁吁地問道。
“出事了!出大事了!”柳三更抓住韓十三的胳膊,聲音顫抖。
“灶底下,有哭聲!像是在喊冷!”
韓十三愣了一下,隨即臉色大變。
他知道柳三更的耳朵有多靈,他說有哭聲,那就一定有。
“走!去看看!”
兩人立刻行動(dòng)起來,挨家挨戶地排查。
他們撬開了三戶人家的灶膛,扒開冰冷的灰燼,赫然發(fā)現(xiàn),在黑色的灰燼之中,竟然結(jié)出了一些細(xì)小的骨珠,狀似嬰孩的指節(jié),散發(fā)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韓十三嚇得連連后退,臉色蒼白。“這……這是什么東西?”
柳三更顫抖著伸出手,撫摸著那些冰冷的骨珠,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