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地面上,一個原本插在殘碑附近的,造型古樸的陶土人偶,不知何時,竟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春分,本該是萬物復(fù)蘇、陰陽調(diào)和的日子,可在經(jīng)歷了清源村的變故后,西嶺大地卻顯得格外沉寂。
田野里,新翻的泥土泛著潮濕的光澤,卻少了往年農(nóng)忙時節(jié)的喧囂。
阿朵站在村口的老槐樹下,抬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
她的身影依舊瘦削,但眼神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堅定。
她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被原始真蠱束縛的圣女,而是一個徹底掙脫了命運絲線的、行走于凡塵間的引路人。
“第一火祭?!卑⒍涞穆曇舨淮?,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村民的耳中。
她宣布,三日后的寅時三刻,將舉行一場前所未有的祭祀。
不立碑,斬斷與過去神明的聯(lián)系;不設(shè)壇,破除階級與權(quán)力的藩籬;不分貴賤,人人皆可參與,共同點燃希望之火。
“光由己出?!边@是阿朵留給每個村子的唯一一句話。
消息如同野火般迅速蔓延開來,引發(fā)了各種各樣的猜測和議論。
有人憂心忡忡,認為沒有神明的庇佑,貿(mào)然取火可能會引來災(zāi)禍;也有人暗自竊喜,覺得這或許是一個重建信仰、爭奪權(quán)力的機會。
畢竟,在漫長的歲月中,人們早已習(xí)慣了將希望寄托于虛無縹緲的神靈,而忘記了自己手中所擁有的力量。
但阿朵并沒有做過多的解釋。
她知道,有些事情,需要用行動去證明。
小滿被推選為“火引童”,這讓她的心里既興奮又忐忑。
她還記得那些被夢魘糾纏的夜晚,那些在黑暗中向她伸出的手,以及葛蘭姐姐溫暖的懷抱。
“我……我可以嗎?”小滿有些不確定地問葛蘭。
葛蘭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當然可以!你現(xiàn)在可是我們村最勇敢的崽?!?/p>
“可是……”小滿的”
“沒關(guān)系,我們都在你身邊?!备鹛m握住她的手,堅定地說,“而且,你不是還有它嗎?”
她指的是小滿一直抱在懷里的那張畫。
那天前夜,小滿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她夢見怒哥蹲在黑黢黢的灶臺上,原本鮮艷的羽毛變得焦黑,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顯得異常疲憊。
“你要記得,吵醒別人的,從來不是聲音最大的那個?!迸绲穆曇艉茌p,像是怕驚擾了什么。
小滿醒來后,立刻將夢中的景象畫了下來,貼在了村里的火議臺上。
在畫的下方,她用稚嫩的筆跡寫道:“它說,懶人才指望神給光?!?/p>
寅時將至,夜幕低垂,寒意襲人。
千家萬戶都亮著微弱的燈火,靜靜地等待著那個特殊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