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四,那是他夭折的幼弟?。?/p>
他強(qiáng)忍著內(nèi)心的悲痛,繼續(xù)往下看。
在馬小四的名字旁邊,用冰冷的墨筆寫著一行字:“哭聲不合祖調(diào),判為蠱胎,沉井。”
“轟!”
馬瘸子感覺一道雷霆劈在頭頂,將他所有的理智和偽裝擊得粉碎。
他猛然咬破手指,鮮血瞬間染紅了名冊。
他用顫抖的手指,在馬小四的名字旁,重重地補(bǔ)上兩個歪斜的大字:是我弟弟!
阿朵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開設(shè)回音堂?!彼従忛_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凡持有被毀家書、私語殘卷者,皆可前來登記復(fù)名?!?/p>
她的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小滿身上:“小滿,你是南嶺鼓童,精通音律。我希望你能以鼓語記錄每一段失傳的親昵稱呼,并將其編入新版《初語譜》?!?/p>
小滿,秦九娘的弟子,聰慧敏銳,心思細(xì)膩。
她明白阿朵的用意,這是要以聲音對抗沉默,用愛和希望驅(qū)散恐懼和黑暗。
“怒哥?!卑⒍淇聪蛘驹谝慌缘镍P種小雞精:“你每日巡飛各村,用鳳鳴喚醒那些因為恐懼而不敢開口的家庭?!?/p>
怒哥,桀驁不馴,向來只服顧一白一人。
但這一次,他沒有拒絕。
他知道,這是他義不容辭的責(zé)任。
于是,一場聲勢浩大的“尋聲”行動,在南嶺拉開了序幕。
回音堂里,擠滿了前來登記復(fù)名的百姓。
他們帶著殘破的家書,帶著被撕毀的歌謠,帶著對親人的無盡思念。
那些曾經(jīng)被視為“邪音”的呢喃細(xì)語,那些被禁止的方言土語,那些被扼殺的親昵稱呼,在回音堂里,重新煥發(fā)了生機(jī)。
有戶人家,祖孫三代從未互稱“爸媽”。
因為在清源村,“爸媽”是禁語,是會被視為“邪音”的。
直到他們的孫兒,顫抖地看著陶片上的字,念出第一聲“媽”的時候,那位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老人,突然嚎啕大哭:“我娘……我娘臨死前就想聽這一句啊……”
馬瘸子徹夜謄抄名冊,一筆一劃,如同在雕刻著自己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