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朵坐在陳小滿屋外,不說什么,只是每天用炭筆在地上一遍遍寫下“陳小滿”三個字,又輕輕劃去,再重寫。
她知道,無法逼迫,沒有急迫,只有不用言語的等待。
第三日清晨,陳小滿終于悄悄爬出,盯著那三個字看了許久。
她伸手蘸灰,在旁邊歪歪扭扭地補(bǔ)上一句:“我娘叫我小滿……不是無福。”
阿朵不動聲色,但心中卻如洪潮涌動。
她將這句話拓印下來,貼于憶爐之上。
而爐火驟然亮起,映出地宮方向,一道劇烈波動翻涌而來。
無名氏首次因一個孩子的名聲而震怒。
怒哥在天穹之上,感受著地下的狂潮涌動。
它知道地宮即將發(fā)動大規(guī)?!办o默潮”,決心主動出擊。
它展翼翱翔,飛抵紫縫邊緣,以鳳火凝音在虛空中反復(fù)模擬嬰兒初啼,不注入情感,只為制造“偽第一聲”的假象。
果然,次日子時,一個陶俑的殘影破空而出,直撲聲源,欲吞噬這“未定之名”。
就在陶俑的手指幾乎觸及鳳火的瞬間,怒哥收斂神焰,低鳴道:“你聽好了——這不是誰該叫什么,是我記得你怎么被叫的。”
與此同時,阿朵引陳小滿至共名鼎前。
陳小滿將手貼于鼎壁,大膽的一步在她心頭激起深重漣漪。
鼎中百萬名字流轉(zhuǎn),唯有一個聲音清晰傳來:“小滿……小滿……下雨了,收衣裳啦……”那是她母親的聲音。
女孩渾身顫抖,終于張口,嘶啞喊道:“娘!我在這兒!我叫陳小滿!”這一聲直刺地脈深處,似如針破幕般對黎明前的寧靜產(chǎn)生深切改變。
地宮內(nèi),陶俑胸口的最后一道“無名氏”刻痕轟然炸裂,黑色黏液如血噴涌而出,地面微微震動,仿佛預(yù)示著一種不可名狀的轉(zhuǎn)變。
夜色再次籠罩村落,阿朵與怒哥又于風(fēng)中翱翔,她目光沉靜凝視著地宮廢墟,似乎在期待著什么破曉前的曙光。
然而,有些力量如同那孩子的聲音般不屈而堅定,永遠(yuǎn)不會消失于夜色之中。
天際線如同宣告般的漸漸啟明,怒哥趁機(jī)展翼俯沖,目光深邃,似乎早已洞悉未來某個命運(yùn)交錯的時刻。
怒哥乘風(fēng)而上,目光如劍,凌厲地俯視著下方的廢墟。
只見它展翼疾沖,羽翼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道銀光,仿佛要撕裂黑暗的束縛。
接近地宮入口時,它口中突然露出一枚漆黑的骨哨,這枚骨哨取自棄嬰渠底,浸染了三百四十七個無名者的怨念,沉甸甸如千鈞重?fù)?dān)。
怒哥深吸一口氣,將骨哨拋入地宮入口的那一刻,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哀傷與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