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像是扯不完的棉絮,黏糊糊地糊在南嶺的山間。
怒哥獨(dú)自蹲在溪邊,赤金色的羽毛在霧氣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如同即將熄滅的火星。
水面倒映出他的身影,曾經(jīng)桀驁不馴的眼神,此刻卻空洞得可怕。
昨夜的戰(zhàn)斗,像一場模糊的夢魘,在他腦海里留下一片空白。
他只記得自己好像燒死了幾個(gè)敵人,也記得有個(gè)聲音撕心裂肺地叫著“怒哥”。
“怒哥……是誰?”
他歪著頭,努力地想要回憶,卻如同在迷霧中摸索,什么也抓不住。
他低頭,用尖銳的喙啄了啄頸間掛著的黑玉喙片。
這是藍(lán)婆給他的,說是能保護(hù)他。
冰涼的觸感讓他稍稍清醒了一些。
他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將它戴上。
“總覺得……戴上就什么都忘了。”
他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得像是生銹的風(fēng)箱。
突然,清澈的溪水像是被潑了墨,瞬間變得一片猩紅。
一條色彩斑斕的毒蛇,肚皮朝上,無力地漂浮而下。
怒哥的瞳孔驟然收縮,全身的羽毛瞬間豎起,赤金色的火焰“騰”的一下自發(fā)燃起,將周圍的霧氣都驅(qū)散了幾分。
“吳龍!”
他嘶吼一聲,聲音尖銳而充滿憤怒,雙翅猛地一扇,掀起一陣狂風(fēng),身形如同一道離弦的箭,猛地撞入密林之中,追尋著那熟悉而令人憎惡的氣息而去。
另一邊,清源村外,一間破敗的老鐵鋪內(nèi)。
顧一白站在一張堆滿奇形怪狀鑿具的桌前,看著眼前這個(gè)獨(dú)眼跛足的男人——韓十三。
韓十三瞇著僅剩的一只眼睛,渾濁的眼珠里閃爍著一絲狡黠的光芒。
他原本是償律會(huì)的匠人,卻因?yàn)樘嫠麄兇蛟炻舍斈>?,最終被毀了眼睛,逐出了師門。
“律釘?”
一聽到這兩個(gè)字,韓十三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跳了起來,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
“那是邪物!用活人骨頭做芯,鳳凰隕羽為引,再熔了七十二副鮮活的心肺,才能鑄出來的玩意兒!”
他的聲音尖利而瘋狂,仿佛在回憶著什么可怕的場景。
他顫抖著手,從一個(gè)油膩的木匣子里取出一張泛黃的圖紙,小心翼翼地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