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79章 這樣……就好（第4頁）

柳三更躺在一張破舊的木板床上，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葛蘭跪在他的床邊，緊緊地握著他的手，眼淚止不住地流淌下來。

柳三更費力地抬起手，想要擦去葛蘭臉上的淚水，但他的手卻顫抖得厲害，根本無法觸及到她的臉頰。

“別哭……別哭……”柳三更的聲音沙啞而虛弱，“人……總有……走的那一天……”

說完，他轉(zhuǎn)過頭，用渾濁的眼睛掃視著聚集在周圍的村民們。

“我……我快不行了……”柳三更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但我……還有一句話……要告訴你們……”

他艱難地喘息著，似乎在積攢著最后的力氣。

“記住……”柳三更的聲音低沉而緩慢，“火……不是神……是……是……”

他耳貼地面，聽著最后一道火脈律動，忽然笑了：“聽……像不像一群小孩在笑？”

話音落下，他手中一直緊握的骨笛殘片，突然化為粉末，隨風(fēng)飄散。

就在那一刻，南嶺所有的灶膛，同時輕輕地顫動了一下。

灶膛里的灰燼，竟然自動地聚攏起來，形成了一個個小小雞的形狀，停留了三息之后，便又悄無聲息地歸于無形。

祖祠的廢墟上，一片寂靜，沒有一個人哭泣。

葛蘭默默地從懷里掏出一塊鍛魂鐵片，輕輕地放入了新灶的基座之中。

次日清晨，無一人敲梆報時。

可就在天光將明未明之際，千家萬戶幾乎同時響起劃火鐮之聲，火星迸濺，柴堆漸燃。

火焰跳動中，沒有青金，沒有幻影，只有最樸素的橙紅。

小滿站在村口高坡，望著東方泛白，輕聲道：“這次沒人喊，可大家都醒了?！憋L(fēng)過林梢，灶煙裊裊升騰，匯成一片浮動的銀紗——這一次，不是誰劈開了黑暗，是人間自己，學(xué)會了發(fā)光。

熱浪撲面，小滿瞇起眼，感受著指尖傳來的粗糲觸感，那是新?lián)Q的火鐮，葛蘭親手為她打制。

她能聞到空氣中淡淡的木柴香，聽到火焰貪婪地舔舐著木柴的噼啪聲，以及遠(yuǎn)處傳來的孩童嬉鬧聲，那聲音清脆而充滿希望。

阿朵無聲地站在她身后，身影在晨曦中被拉得很長。

她凝視著那些冉冉升起的炊煙，感受著腳下大地平靜而有力的脈動，那是火脈重生的證明。

“這樣……就好?！卑⒍涞吐暤溃Z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