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成章,指的應該是那些無法被“語模種”控制的真話;心不屬眾,指的應該是那些不被集體意志所裹挾的獨立思考者。
而地鏡……
韓十三猛然抬起頭,他想到了清源村祖祠廢墟之下,那塊緩緩浮出地面的無名石碑。
那塊石碑表面光滑如鏡,卻映不出任何人的倒影,唯有一片虛無。
難道說,那石碑,就是遠古時代遺留下來的“地鏡遺器”?
它能夠映照人心,卻不顯形貌,能夠辨別真?zhèn)?,卻不受控制?
他想要將自己的發(fā)現(xiàn)記錄下來,連夜繪制了一張圖紙。
可是,當他拿起筆,準備在羊皮紙上落下第一筆時,他的手卻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
筆尖劃破了羊皮紙,留下了一道刺眼的痕跡。
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阻止他將真相流露出去。
清源村,葛蘭正召集著七村的代表,商議著重建“口述錄”的事情。
“語模種”的危害,已經(jīng)顯而易見。
為了防止記憶再次被湮滅,葛蘭提議,由各家推舉一人,講述自己家族的舊事,記錄下那些真實的歷史。
“我同意葛蘭的提議。”
一個平和的聲音傳來,羅淑英悄然現(xiàn)身,手中拿著一枚地師的令符。
“記錄歷史,當然是好事?!绷_淑英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讓人如沐春風,“但是,為了防止那些‘邪言’復燃,所有的記錄,都需要經(jīng)過‘三審’——審真、審穩(wěn)、審宜?!?/p>
審真,審的是內容的真實性;審穩(wěn),審的是是否會引起動亂;審宜,審的則是是否符合當下的利益。
這“三審”,簡直就是一把懸在所有人頭上的利劍,隨時可以斬斷那些不符合要求的言論。
阿朵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說道:“你怕的不是邪言,是沒人聽你的了?!?/p>
羅淑英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阿朵,我只是為了大家好?!?/p>
“為了大家好?”阿朵的眼中充滿了嘲諷,“你所謂的‘大家好’,就是讓所有人都變成啞巴,都聽你的擺布嗎?”
當夜,葛蘭悄悄地潛入了羅淑英暫居的祠堂偏房。
她總覺得,羅淑英的出現(xiàn),有些蹊蹺。
她想要看看,羅淑英到底在搞什么鬼。
房間里,羅淑英正對著一盞油燈,用朱砂在黃絹上,描摹著一塊石碑的輪廓。
她的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在念誦著某種咒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