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阿朵,張了張嘴,用一種極其沙啞的聲音,緩緩地說道:
“你還記得……你真正的名字嗎?”顧一白的問話像一道驚雷,劈開了阿朵混沌的記憶。
她茫然地?fù)u了搖頭,腦海中一片空白,如同暴雨洗刷過的荒原,什么也無法生長。
他扯出一個(gè)苦澀的笑容,那笑容比井底的寒意還要徹骨。
他艱難地抬起手臂,指了指自己胸口那半枚黯淡無光的聲核,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舊的風(fēng)箱:“你出生那天,我把你第一個(gè)名字刻進(jìn)這里……然后,我親手燒掉了族譜?!?/p>
指尖觸及聲核的瞬間,顧一白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濺落在水晶棺內(nèi),發(fā)出令人作嘔的“滋滋”聲。
他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qiáng)擠出一句話:“你現(xiàn)在叫阿朵,是因?yàn)椤蚁胱屇慊畹孟駛€(gè)普通人……”
他緩緩抬起頭,空洞的眼神穿透夜幕,望向遠(yuǎn)處連綿起伏的南嶺群峰。
那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決絕,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狀的恐怖存在。
“但……他們快來了……”顧一白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低語,“那些管自己叫‘言詔使’的東西……才是最初下令銷籍,要抹殺你存在的人。”
話音未落,他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色變得慘白如紙。
他猛地抓住阿朵的手,用盡最后的力氣,將一本古樸的書籍塞到她的手中。
書頁泛黃,散發(fā)著淡淡的檀香味,封面上用古老的文字寫著三個(gè)字——《歸音志》。
“拿著……這是……”顧一白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如同風(fēng)中殘燭,隨時(shí)都會(huì)熄滅,“……你自己的東西……”
他緊緊地握著阿朵的手,隨后,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徹底失去了意識(shí)。
阿朵緊緊地攥著手中的《歸音志》,一種莫名的使命感油然而生,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但最終卻什么也沒能說出口。
“拿著它,去找……”
《小雞崽,你可別太狂了》
顧一白醒了,卻又好像沒完全醒。
他看著阿朵,眼神里少了之前的銳利和掌控,多了幾分疲憊和……茫然?
“以前我們記名字,是為了找回過去。”他虛弱地咳嗽著,將那本古樸的《歸音志》遞給阿朵,“現(xiàn)在我們要寫名字,是為了決定未來?!?/p>
阿朵接過書,指尖摩挲著粗糙的封面,完全不明白顧一白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記名字?
寫名字?
這和藥仙教、言詔使,和她那莫名其妙的命運(yùn),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就在這時(shí),一陣竹杖敲擊地面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
蘇十三娘來了,這位盲眼的說書人,永遠(yuǎn)帶著一股神秘莫測(cè)的氣息。
“小姑娘,可否讓老身唱段小曲兒?”蘇十三娘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
阿朵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總覺得這位盲眼婆婆知道些什么。
蘇十三娘清了清嗓子,開始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