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為,師父是為了追求更高的境界,為了掌握更強(qiáng)大的力量,才選擇散魄入火。
但他從未想過,師父的目的,竟然是為了讓火學(xué)會走路。
就在這時,顧長明忽覺脊骨一陣劇痛,那感覺如同被一把燒紅的鐵釬狠狠地刺入骨髓,痛徹心扉。
他猛然站起身,身體劇烈地顫抖著,臉色蒼白如紙。
他能感受到,脊骨之中的銹鐵,正在發(fā)出嗡鳴,那聲音低沉而壓抑,像是某種古老的怨靈在低聲哭泣。
更讓他感到震驚的是,他體內(nèi)的偽爐種殘印,竟然自行燃起了一縷青色的火焰。
那火焰微弱而妖異,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那不是敵意,不是攻擊,而是一種呼應(yīng),一種渴望,一種……重燃的舊愿。
那火焰,似乎在呼喚著什么,在等待著什么。
那遁入極深的半道“顧”字,又將意味著什么?
顧長明脊骨的劇痛,并非灼燒,反倒像久旱逢甘霖,干涸的經(jīng)脈貪婪地吮吸著青火帶來的溫潤。
他緊閉雙眼,內(nèi)視己身。
識海深處,那道逃逸的“顧”字殘痕,如同被無形絲線牽引的風(fēng)箏,緩緩旋轉(zhuǎn),銹鐵嗡鳴聲與之共鳴,仿佛古老的戰(zhàn)歌,在靈魂深處回蕩。
火語無聲,卻字字鏗鏘:“……薪盡處,始見真爐。”
當(dāng)他猛然睜眼,眸中精光爆射,掌心沉寂許久的火精再度燃燒。
然而,這一次,火焰不再受他控制,掙脫束縛,像一只歡快的精靈,躍動著,雀躍著,直指村東方向,那孩童熟睡的屋舍!
火還未完全升騰而起,風(fēng),卻已先一步躁動。
無形的狂風(fēng)自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吹得顧長明衣袍獵獵作響,也吹散了他額前凌亂的發(fā)絲。
“怒哥,這可不是我能決定的了?!彼哉Z,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一絲期待。
鐵秤婆渾濁的”她拄著拐杖,轉(zhuǎn)身沒入黑暗之中,留下意味深長的一句話在風(fēng)中飄蕩:“火尋新薪,天命所歸。”
顧長明不再猶豫。
他深吸一口氣,將體內(nèi)翻涌的氣息壓制下去,任憑那不受控制的火苗牽引,朝著村東方向走去。
“有趣,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顧長明循著那不受控制的火苗,一路疾行。
穿過村里坑坑洼洼的小路,踏過被夜露打濕的草地,最終,火苗停在村西頭,一座早已坍塌廢棄的老灶前。
灶臺傾斜著,布滿歲月的裂痕,黑色的柴灰和塵土厚厚地覆蓋著,仿佛一個被遺忘的墳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