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忍受的高溫瘋狂涌入他的身體,仿佛要將他徹底撕碎。
顧一白死死咬住牙關,感受著每一寸血肉都在被重塑。
他的皮膚逐漸變得透明,可以清晰地看到其下宛如星河般璀璨的經(jīng)脈,骨骼在高溫中發(fā)出噼啪的脆響,最終化為晶瑩剔透的玉石,而血液則凝結(jié)成細密的金色絲線,纏繞在他的骨骼和經(jīng)脈之上。
就在他即將徹底失去意識的最后一刻,他猛地抬起右手,用盡全身力氣,隔空在虛空中寫下了四個字——若我成灰,勿立碑。
隨即,整座鐵母洞轟然封閉,沉重的石門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將一切都隔絕在外。
洞內(nèi),只余幽藍色的爐火在低聲嗚咽,像是大地在等待一個永遠不會回來的名字。
就在這時,黑暗中傳來一聲輕咦:“咦?有點意思……”
鐵母洞深處,幽藍冷火如同活過來的海嘯,一波又一波地瘋狂舔舐著懸浮于爐心之上的顧一白。
此刻的他,肉身已然半透明,能清晰看見其內(nèi),原本堅硬的骨骼泛著溫潤的玉質(zhì)光澤,而那奔騰不息的血液,竟已凝結(jié)成縷縷金絲,如同最精密的工匠,一圈又一圈地纏繞在他的經(jīng)絡之上,說不出的詭異,又說不出的…神圣?
更詭異的是,顧一白的兩顆心臟,此刻正以一種詭異的節(jié)奏搏動著。
那節(jié)奏,與周圍幽藍爐火的翻涌頻率,竟然詭異地同步!
每一次心臟的跳動,都仿佛敲響了塵封的記憶之門,無數(shù)光怪陸離的畫面,走馬觀花般在他腦海中閃現(xiàn)。
幼年時,父親神情肅穆,割破手腕,將鮮血滴在那柄銹跡斑斑的刀刃之上,口中念念有詞。
少年時,怒哥渾身浴血,狀若瘋魔,將一個個來犯之敵焚燒殆盡,只為了守護他。
還有那大蠱師,平日里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此刻卻面目猙獰,竟然親手撕裂了自己的心臟,獻祭給虛空中的某個不可名狀的存在……
這些畫面,并非單純的回憶,而更像是一把把尖刀,狠狠地刺向顧一白的靈魂!
這是“律網(wǎng)殘意”在作祟,它借著爐火之形,想要徹底吞噬顧一白的意志,將他變成一個只知服從的傀儡!
爐口處,鐵婆婆神情肅穆,一雙飽經(jīng)風霜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爐內(nèi)那道身影。
她蒼老的手顫抖著,將一件件沾染著顧一白氣息的舊衣布條,投入那幽藍色的火焰之中。
“人鍛之法,最怕‘認祖歸宗’!”鐵婆婆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如同洪鐘大呂般,在鐵母洞內(nèi)回蕩,“你要是跪了,就成了新爐樁!一輩子都別想翻身!”
仿佛聽懂了鐵婆婆的話語,火焰猛地一縮,原本狂暴的火舌,此刻竟然變得溫順起來,仿佛一只想要討好主人的小貓,輕輕地舔舐著顧一白的身體。
然而,在這溫順的表象之下,卻隱藏著一股無形的力量,正瘋狂地拉扯著顧一白的神志,企圖將他拖入無盡的黑暗深淵。
與此同時,鐵母洞外,韓十三正滿頭大汗地忙碌著。
他手持幾塊律釘殘片,小心翼翼地調(diào)整著“反向引槽”的角度,額角滲出的鮮血,早已將他的衣襟浸透。
“他娘的,這地脈怨念流入得太猛了!”韓十三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他發(fā)現(xiàn),如果再不加以控制,恐怕整個山頭都會因為承受不住這股龐大的能量而徹底塌陷!
不遠處,柳七正蹲在七具石俑面前,神情專注地進行著某種神秘的儀式。
他手持一柄用不知名獸骨打磨而成的骨匕,狠狠地劃破自己的掌心,任由鮮血滴落在石俑之上。
隨后,他用沾滿鮮血的手指,在地上刻畫出一道道扭曲的紋路。
“愿力祭壇……正反向抽取鐵母洞的能量……”柳七的聲音沙啞而低沉,仿佛從地底深處傳來,“他們想把顧一白……煉化為新一代的‘律傀’……”
韓十三聞言,臉色頓時變得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