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地轉(zhuǎn)過頭,望著香案上供奉的那尊“靜口佛”,喃喃自語道:“三十年前,我逼著徒弟改口叫‘師尊’,斷絕她與塵世的牽絆。她臨死前,氣息奄奄,最后一句……是不是也是‘媽’?”
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頭,老尼姑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她的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突然,她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猛地站起身來,揮起一掌,狠狠地拍向了那尊金光燦燦的佛像。
“嘭”的一聲巨響,佛像瞬間四分五裂,化作一堆碎石和灰燼。
灰燼之中,一枚早已銹跡斑斑的銅舌尺,骨碌碌地滾落出來,在寂靜的夜里,發(fā)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老尼姑撿起那枚銅舌尺,緊緊地握在手中,臉上露出一種解脫般的笑容,喃喃道:“也許……我真的錯(cuò)了……”
她踉蹌地走出佛堂,抬頭望向南嶺的方向,眼神復(fù)雜難明,最終化為一聲長長的嘆息:“這天下……要亂了。”
南嶺無字碑立起的第三日,詭異的火脈波動(dòng)如同無形的漣漪,迅速傳遍了三十六峒。
這股波動(dòng)帶著一絲不同尋常的躁動(dòng),像是在沉寂已久的火山下涌動(dòng)的巖漿,預(yù)示著一場(chǎng)翻天覆地的變革。
“靜口廟”倒了!
“銅舌尺”碎了!
這些如同野火般的消息,在南嶺各地的村寨中迅速蔓延。
那些原本被視為禁忌的舉動(dòng),如今卻如同破堤的洪水,一發(fā)不可收拾。
更有甚者,一些大膽的孩童,竟敢在“靜口廟”的廢墟上,用黑色的炭條歪歪扭扭地涂寫著:“媽,別走……”稚嫩的筆觸,卻帶著一種直擊人心的力量,讓看到的人無不動(dòng)容。
消息如同颶風(fēng)般刮到了清源村殘部。
“逆天改音!亂倫悖祖!”
一聲飽含怒火的咆哮,震得整個(gè)殘破的屋舍都嗡嗡作響。
說話的是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地師,他面色鐵青,雙眼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盯著跪在面前的幾位七族長老。
“無字碑立世,已是離經(jīng)叛道!如今,竟敢公然改口稱謂,簡直是牝雞司晨,顛倒綱常!”老地師的聲音如同寒冰般刺骨,他猛地一揮手,將桌上的茶杯掃落在地,摔得粉碎。
“我清源村世代守護(hù)正統(tǒng),絕不能容忍這種妖言惑眾之舉!”
當(dāng)即,老地師不顧自己年邁體衰,連夜召集七族長老,在清源村早已廢棄的焚音爐遺址上,設(shè)立了一座所謂的“正言祭壇”。
祭壇用黑色的石頭壘砌而成,上面擺放著各種奇形怪狀的法器,散發(fā)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為了撥亂反正,重塑綱常,我們必須采取行動(dòng)!”老地師的聲音帶著一絲瘋狂,他從懷中掏出一個(gè)古老的瓷瓶,里面裝著一種乳白色的液體,散發(fā)著淡淡的腥味。
“這是我用畢生心血煉制而成的‘噤音露’,只需將它灑向南嶺的風(fēng)道,便可令所有俗語失聲,讓那些妖言惑眾之徒,再也無法蠱惑人心!”
為了煉制這“噤音露”,老地師竟然喪心病狂地抓來了上百名童男童女,用他們的唾液作為引子,煉制這種歹毒的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