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的余威終于徹底平息。當凱蘭率先推開堵塞洞口的積沙,重新踏足外界時,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被徹底重塑過的世界。沙丘改變了形狀,如同巨浪過后凝固的海面,所有舊的痕跡都被抹去,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嶄新的荒涼??諝庖琅f灼熱,卻變得異常清澈,星空如同黑天鵝絨上灑落的鉆石,璀璨得令人窒息。
“風暴洗刷了一切,”布魯克深吸了一口干凈的空氣,“也掩蓋了我們的來路。不過,它同樣指明了方向?!彼騽P蘭之前感應到的那個方向。
在布魯克的指引下,隊伍在星空下艱難跋涉了半夜。就在芙蕾雅幾乎要累癱,賽拉琳娜的魔力也接近枯竭時,他們幸運地找到了另一處小小的綠洲。這里比皮克斯那個據(jù)點要豐饒許多,有一個稍大的水塘,周圍生長著茂盛的棕櫚樹和耐旱的灌木,甚至還有幾棵掛著青澀果子的樹。
“就在這里休整?!眲P蘭做出了決定。急需的水源和相對安全的環(huán)境讓他們獲得了寶貴的喘息之機。
芙蕾雅幾乎是撲到水塘邊,不顧形象地大口喝水,然后癱倒在柔軟的沙地上:“活過來了……”
賽拉琳娜仔細地檢查了水質(zhì),確認安全后,才開始補充水囊,并罕見地用水稍微清理了一下臉上的沙塵,恢復了些許精靈的優(yōu)雅。布魯克則采集了一些草藥,準備為大家緩解連日的疲憊。
凱蘭負責警戒。他站在綠洲邊緣的一塊巨石上,【山岳誓約】插在身邊,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月光下的沙海。體內(nèi)那股泰坦之力在沙暴過后似乎變得更加溫順,與這片古老土地的共鳴也愈發(fā)清晰。他能感覺到,那個呼喚他的源頭,已經(jīng)不遠了。
營地升起篝火后,氣氛終于放松下來。芙蕾雅恢復了精力,又開始琢磨她的巫毒魔法。這次她吸取教訓,不敢再弄那些效果不明的粉末,而是掏出一堆曬干的草藥和顏色古怪的小石頭,聲稱要做一個能“驅(qū)散疲勞帶來好夢”的小小安神圖騰。
她盤腿坐在火邊,小臉被火光映得通紅,嘴里念念有詞,小心翼翼地將草藥和石頭擺成一個復雜的圖案,然后拿出她那把小骨刀,猶豫著該在哪里滴上自己的血來完成儀式(巨魔是這么教的)。
“或許……只需要一點點?”她自言自語,比劃著手指,遲遲不敢下刀。
賽拉琳娜在一旁看著,忍不住嘆了口氣。她放下手中的魔法書,走到芙蕾雅身邊,屈尊降貴地蹲下身。
“如果你所謂的‘安神’效果,不想再次變成集體幻覺狂歡的話,”精靈法師的語氣依舊清冷,但卻帶著一絲難得的、近乎無奈的指導意味,“或許你應該首先理解這些草藥的基礎屬性。你手里的‘昏睡草’劑量足夠讓一頭科多獸睡到明天晚上,而那塊‘夢境紫水晶’……如果研磨成粉吸入,效果更接近于……看到自己祖母跳踢踏舞?!?/p>
芙蕾雅嚇了一跳,趕緊把那個紫色的石頭拿遠了一點:“真、真的嗎?”
“精靈從不在這類知識上開玩笑。”賽拉琳娜指了指那些材料,“‘銀葉草’舒緩神經(jīng),‘寧神花’安撫情緒,少量‘地根草’助眠。至于血液……”她頓了頓,似乎覺得跟一個矮人講奧術能量媒介有點對牛彈琴,“……并非總是必須。強烈的專注意志和正確的材料搭配,往往比血更有效?!?/p>
芙蕾雅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但還是虛心地將“昏睡草”和“夢境紫水晶”推到一邊,按照賽拉琳娜說的,嘗試只用銀葉草和寧神花。
賽拉琳娜看她擺弄得實在笨拙,最終還是伸出纖長的手指,快速而精準地幫她調(diào)整了一下草藥的擺放位置和比例,注入了一絲微弱的、穩(wěn)定的奧術能量作為引導。
“這樣……或許能有點安神的效果,至少不會有害?!辟惱漳日酒鹕?,恢復了高傲的姿態(tài),仿佛剛才只是隨手拂去了一點灰塵。
芙蕾雅看著被精靈法師調(diào)整后、似乎真的蘊含著某種平和能量的草藥圖騰,眼睛亮晶晶的:“謝謝你,賽拉琳娜姐姐!你懂的真多!”
賽拉琳娜微微頷首,沒再說什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但嘴角似乎極快地彎了一下。
這時,布魯克拿著幾碗用采集的草藥和干糧熬煮的熱湯走了過來,分給大家。湯的味道一言難盡,但喝下去后,一股暖流確實驅(qū)散了體內(nèi)的疲憊和寒意。
老薩滿看著芙蕾雅那個小小的、散發(fā)著微弱平和波動的草藥圖騰,呵呵笑了起來:“不錯的嘗試,小丫頭??磥砟銖木`那里學到了點‘精細’的皮毛?!彼挚聪蛸惱漳龋耙哺兄x你的指導,法師小姐。知識的分享,是荒野中最寶貴的火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