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5章 家宴（第1頁）

星脈圣所最大的公共廚房兼餐廳，今夜燈火通明，人聲鼎沸，與往日寧靜莊嚴的氛圍截然不同。長長的木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美食：北境風味的烤巨蜥肋排堆成小山，銀月森林的精靈果酒散發(fā)著清甜香氣，深海國度特有的熒光藻沙拉如同盛放的寶石花，熔鑄鐵獄風格的烈焰烤餅滋滋作響，甚至還有幾盤據(jù)說是阿斯特根據(jù)星穹食譜“合成”的、散發(fā)著奇妙光暈的甜點。

這不是什么正式慶典，而是一場臨時起意、卻幾乎聚集了所有核心成員的——家宴。

發(fā)起人正是凱蘭·鐵影。用他的話說：“老子多了個兄弟，干女兒多了個靠譜的副隊長，這么大的喜事，不喝一頓說得過去嗎？”于是，他直接扛來了一整桶北境最烈的龍息麥酒，踹開了廚房的門，開始張羅。

洛德拉姆和貝拉也被他硬拉了來。洛德拉姆換下了一本正經(jīng)的院長長袍，穿著舒適的深色便裝，看著這喧鬧的場面，有些無奈地笑著搖頭，卻也沒阻止，甚至還貢獻了幾瓶私藏多年的精靈佳釀。貝拉則系上了圍裙，親自下廚，展示了她那“惡魔風味”的驚人廚藝，雖然過程中不小心燒黑了兩口鍋，引得凱蘭大聲嘲笑。

莉維婭拉著阿斯特到場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熱鬧得有些混亂的場面。布雷克正和幾個年輕隊員掰手腕，臉紅脖子粗；卡爾好奇地研究著阿斯特帶來的發(fā)光甜點，試圖分析其成分；影歌安靜地坐在角落，但面前也放著一杯果酒；珊瑚正興奮地向克萊爾介紹各種海鮮的吃法。

“來了來了！咱們的主角來了！”凱蘭眼尖，立刻大聲嚷嚷起來，一把攬過阿斯特，把他按在座位上，然后塞給他一個巨大的、能裝下好幾升麥酒的角質酒杯，“啥也別說！先干三杯！這是規(guī)矩！”

阿斯特拿著那巨大的酒杯，看著里面晃動的、冒著氣泡的琥珀色液體，銀灰色的眼眸眨了眨，似乎在進行成分分析。

莉維婭扶額：“干爹！他喝不了……”她話還沒說完，阿斯特已經(jīng)舉起酒杯，平靜地說：“根據(jù)分析，此液體含有較高濃度乙醇，會對大多數(shù)碳基生物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造成抑制。但我的代謝系統(tǒng)可對其進行無損分解。感謝款待。”

說完，在凱蘭和其他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他像喝水一樣，將那一大杯足以放倒一頭壯碩北境冰原牛的烈酒，一口氣喝得干干凈凈，面不改色，連呼吸頻率都沒變。

靜。

短暫的寂靜后，凱蘭爆發(fā)出更加洪亮的大笑，用力拍著阿斯特的后背（發(fā)現(xiàn)拍不動）：“哈哈哈！好！好！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人！是條漢子！再來！”

莉維婭哭笑不得地把凱蘭推開：“行了干爹！你想把所有人都灌趴下嗎！”

氣氛再次熱鬧起來。大家開始享用美食，互相打趣。貝拉端上來一盤盤賣相驚人（有時是字面意義上的驚人）的菜肴，逼著每個人品嘗。洛德拉姆優(yōu)雅地小口品著酒，看著年輕人們笑鬧，眼神溫和。

阿斯特坐在其中，依舊是那副平靜的樣子。但他沒有拒絕任何遞到面前的食物，會仔細品嘗，然后給出非常有效但通常切中要害的評價（“烤肉表面焦化程度均勻，但內(nèi)部肌紅蛋白保存率可提升百分之五”），讓凱蘭大叫“專業(yè)！”。當卡爾拿著復雜的算式來問他時，他也會用最簡單的方式在桌布上畫出解析模型。當布雷克興奮地展示他戴著新訓練手環(huán)打出的拳風時，他會點頭指出發(fā)力角度的微小偏差。

他就像一個最精密的儀器，無縫接入了一個嘈雜而溫暖的有機系統(tǒng)。

莉維婭坐在他身邊，看著他被凱蘭灌酒（無效），被貝拉投喂（接受并分析），被隊員們圍著問問題（耐心解答），偶爾還會被她偷偷在桌子底下掐一下（無反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的幸福感包裹著她。這個來自遙遠星穹的、強大的、缺乏常識的家伙，真的在這里，在她的家人朋友中間，成為了他們的一部分。

宴會進行到高潮，凱蘭已經(jīng)有點喝高了，摟著洛德拉姆稱兄道弟，開始吹噓他們年輕時的冒險故事。貝拉一邊嫌棄地看著他們，一邊又給洛德拉姆倒酒。隊員們笑作一團。

阿斯特忽然站起身。

熱鬧的場面稍微安靜了一些，大家都好奇地看向他。

只見阿斯特拿起那個巨大的酒杯，走到餐廳角落那個巨大的、用于釀造精靈果酒的琥珀桶前。他沒有用取酒器，而是將手指輕輕點在桶壁上。

微不可察的星芒一閃。

然后，他拿著重新斟滿的酒杯走了回來。但那酒杯里蕩漾的，不再是琥珀色的麥酒，而是一種深邃璀璨的、仿佛將整個星空濃縮其中的液體，細微的光點在其中緩緩流轉，散發(fā)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寧靜而浩瀚的氣息。

他走到場地中央，面向所有人，舉起酒杯。

“缺乏合適的社交儀式數(shù)據(jù)參考?！彼届o地開口，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根據(jù)現(xiàn)有信息模擬，此情境下應進行一種稱為‘敬酒’的行為以表達特定情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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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轉向凱蘭、洛德拉姆和貝拉：“感謝認可與接納。”他的用詞依舊直接，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