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章 “泰坦之心”的“傳奇戰(zhàn)士”與幼崽（第1頁）

震耳欲聾的打鐵聲、粗野的矮人歌聲、還有某種大型機(jī)械規(guī)律的轟鳴，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持續(xù)轟炸著莉維婭和珊瑚的耳膜?？諝庵袕浡慕饘俜蹓m和焦炭味讓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磨砂感。珊瑚用一條繡著珍珠的手帕死死捂著口鼻，另一只手奮力拖著她那與周遭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巨大行李箱，輪子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根據(jù)地圖顯示，穿過這條‘熔渣通道’，右手邊第二個掛著斷裂獸角招牌的拱門就是目的地?！崩蚓S婭提高音量，試圖讓自己的聲音壓過環(huán)境的喧囂。她一手緊抓著地圖，另一只手抱著她的筆記板，步伐刻意保持著一種僵硬的鎮(zhèn)定，但微微蹙起的眉頭暴露了她感官上的極度不適。

她們拐進(jìn)指定的拱廊，一股更濃烈、更復(fù)雜的味道撲面而來——那是陳年麥酒、燉煮肉湯、汗液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仿佛巨大野獸睡臥過的氣息混合體。一扇厚重的、被煙熏得發(fā)黑的木門上，歪歪斜斜地掛著一個巨大的青銅獸角，獸角從中斷裂，上面用粗獷的筆觸刻著“泰坦之心”幾個字。

門內(nèi)傳來的喧鬧聲比外面更甚。

莉維婭和珊瑚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猶豫和一絲不祥的預(yù)感。莉維婭深吸了一口充滿雜質(zhì)的空氣，仿佛要給自己注入勇氣，然后用力推開了那扇沉重的門。

喧鬧聲浪和溫?zé)釡啙岬目諝馑查g將她們吞沒。

酒館內(nèi)部空間極大，光線昏暗，全靠壁爐里跳躍的巨大火焰和桌上搖曳的油燈照明。粗木桌椅旁擠滿了身材敦實、嗓門洪亮的矮人，他們舉著巨大的木制酒杯高聲談笑、掰手腕、或者干脆趴在桌上鼾聲如雷。空氣中漂浮著的煙塵在光線中清晰可見。

而她們的視線，幾乎第一時間就被吧臺盡頭那個身影吸引了。

那是一個極其高大魁梧的男人，即使坐著，也比周圍站著的矮人高出一大截。他穿著一件磨損嚴(yán)重的皮甲，露出一部分線條依然硬朗、但看似疏于打理的古銅色臂膀。一頭略顯凌亂的深色頭發(fā)遮住了部分面容。他面前擺著好幾個空酒杯，整個人仿佛被抽掉了骨頭般癱在吧臺上，一只手還搭在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木質(zhì)酒杯上，另一只手則無力地垂著。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面前吧臺的顯眼位置，放著一個擦拭得十分干凈的白銀相框，里面是一位笑容燦爛、眼神明亮的紅發(fā)女性畫像。相框旁，是一個樣式古樸、透著莊重氣息的烏木骨灰盒。

這與周圍喧囂格格不入的角落，彌漫著一種肉眼可見的頹喪與悲傷。

“那就是…凱蘭·鐵影？”珊瑚小聲問，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這和她想象中叱咤風(fēng)云的傳奇戰(zhàn)士形象相差甚遠(yuǎn)。

莉維婭沒有回答，她的目光被另一個景象吸引了。

就在凱蘭腳邊的地板上，一個看起來大約四五歲、頭發(fā)亂蓬蓬像個小獅子的男孩，正撅著屁股，全神貫注地用一根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炭筆，在一張看起來像是酒館賬本的羊皮紙上涂鴉。他力氣大得驚人，炭筆劃過，幾乎要戳穿紙張。而他涂鴉的內(nèi)容，是一些歪歪扭扭、但隱約能看出是某種張牙舞爪的怪獸圖案。

吧臺后的矮人酒保對著凱蘭大聲嚷嚷著什么，似乎是在問他還要不要添酒。凱蘭只是含糊地?fù)]了揮手，頭都沒抬。

那小男孩——布雷克，似乎被酒保的大嗓門打擾了，不高興地抬起頭。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與環(huán)境極度違和的兩個女孩。尤其是珊瑚那頭在昏暗光線下依然隱隱發(fā)光的海藍(lán)色長發(fā)和她華麗的衣裙。

布雷克的眼睛瞬間亮了，丟開炭筆，手腳并用地爬起來，像一頭發(fā)現(xiàn)了新玩具的小野獸，咯咯笑著就朝她們猛沖過來，速度快得驚人！

“哇！亮亮的！”他的目標(biāo)顯然是珊瑚閃亮的裙擺和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