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章 古神的線索（第1頁）

訓練場上那場關于“寂滅之影”的短暫而壓抑的對話，像一片揮之不去的陰云，籠罩在諾拉心頭。瓦爾基里和維倫娜那諱莫如深、刻意回避的態(tài)度，非但沒有打消她的疑慮，反而像在熊熊燃燒的好奇之火上澆了一桶熱油。

她心事重重地被維倫娜拉去喝了杯花茶，那據(jù)說能寧神靜心的月光花茶，此刻在她嘴里卻淡得像白開水。她滿腦子都是“寂滅之影”那令人心悸的名字，以及瓦爾基里驟然變色、厲聲禁止她追問的神情。

“她們肯定知道！她們在害怕！可到底是什么東西，能讓泰坦神的女兒和月神的女兒都怕成這樣？”諾拉坐在月光庭院的石凳上，手指無意識地絞著珊瑚色的發(fā)梢，眉頭緊鎖，紫羅蘭色的眼眸里閃爍著不甘與倔強的光芒?！安恍校∥也荒芫瓦@么算了！一定有別的辦法知道真相！”

她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了圣所深處那片被柔和水汽與朦朧藍光籠罩的區(qū)域——那是深海古神夫婦，歐申那斯與厄喀德那暫居的別館。這兩位來自無盡深海的長者，知識淵博，性情也比瓦爾基里她們看起來更溫和、更超然。最重要的是，他們似乎很樂于和年輕人交流，也許……他們會愿意透露點什么？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再也無法遏制。諾拉“噌”地一下站起來，也顧不上和維倫娜道別，就像一支離弦的箭，朝著深海別館的方向沖去。

別館入口處沒有門，只有一道如同流動水幕的光簾，散發(fā)著清涼濕潤的氣息和淡淡的、類似海鹽與深海植物的芬芳。諾拉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碰了碰水幕，指尖傳來冰涼柔和的觸感，并未受到阻礙。她定了定神，一頭鉆了進去。

別館內(nèi)部的景象讓她短暫地忘記了煩惱。這里仿佛將一小片海洋搬到了陸地之上，光線幽藍而柔和，如同最清澈的海水?？諝庵衅≈S多微小發(fā)光的水母和氣泡，緩慢地上下沉浮。墻壁和地面并非石頭，而是由活的、色彩斑斕的珊瑚和光滑的珍珠母貝構(gòu)成，偶爾有細小的、閃爍著磷光的魚類虛影穿梭而過。整個空間安靜而夢幻，只有細微的水流聲和氣泡破裂的輕響。

在別館中央，由一整塊巨大的、散發(fā)著溫潤白光的月光珊瑚雕琢而成的茶桌旁，深海古神夫婦正相對而坐。

歐申那斯女士依舊保持著那副雍容華美的姿態(tài)，身著海藍色長裙，長發(fā)如流動的海藻，正優(yōu)雅地端起一個用海螺制成的茶杯，輕輕吹著氣。她的丈夫，厄喀德那先生，則是一位俊美沉穩(wěn)、眼神深邃如海淵的紳士，他手中把玩著一枚不斷變幻形狀的液態(tài)珍珠，神情專注而寧靜。

茶桌上擺放的不是普通的茶點，而是一些散發(fā)著微光、形狀奇特的深海水果和晶瑩剔透的、類似瓊脂的糕點。

“諾拉丫頭？”歐申那斯女士率先發(fā)現(xiàn)了莽撞闖入的客人，她放下茶杯，唇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急匆匆的，像被洋流卷進來的小海豚似的。怎么了？遇到什么難題了？”

她的聲音空靈悅耳，帶著海水回響般的韻律，瞬間撫平了諾拉心中的些許焦躁。

厄喀德那先生也抬起頭，深邃的目光落在諾拉身上，微微頷首致意，沒有說話，但眼神中帶著詢問的意味。

諾拉像看到了救星，幾步?jīng)_到茶桌前，也顧不上禮節(jié)，雙手撐在光滑的珊瑚桌面上，急切地說道：“歐申那斯阿姨！厄喀德那叔叔！你們肯定知道對不對？求求你們告訴我吧！‘寂滅之影’到底是什么？它是不是真的很可怕？瓦爾基里姐姐和維倫娜姐姐她們都不肯告訴我！”

聽到“寂滅之影”四個字，歐申那斯女士和厄喀德那先生交換了一個眼神。那眼神中并沒有瓦爾基里那樣的驚悸和回避，反而更像是一種……了然與淡淡的凝重，仿佛聽到了一個預料之中的、略微有些麻煩的詞匯。

歐申那斯女士輕輕嘆了口氣，那嘆息聲如同海浪輕撫沙灘：“果然是為了這個……剛才就感覺到圣所的能量場有些微妙的波動，看來艾歐羅斯閣下已經(jīng)將消息告知阿斯莫德了。”

厄喀德那先生將手中的液態(tài)珍珠放下，它立刻在桌上攤平，變成了一面光滑如鏡的水膜。他沉穩(wěn)地開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一種能讓人心神寧靜的力量：“‘寂滅之影’……并非尋常的邪惡存在。它更像是一種……概念性的虛無，對現(xiàn)有秩序和生命本身的否定。其力量性質(zhì)極為特殊，甚至能侵蝕神性，故而諸神對其頗為忌憚。”

他的解釋比艾歐羅斯的更加具體，但仍然充滿了難以把握的抽象感。

諾拉聽得半懂不懂，但“侵蝕神性”這個詞讓她打了個寒顫。她追問道：“那……那它現(xiàn)在在哪里？我們該怎么阻止它？”

歐申那斯女士端起海螺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用討論今晚月色真美的輕松語氣說道：“根據(jù)深海的‘潮汐預言’和星界的觀測共鳴來看，它此次蘇醒的跡象，似乎與一個古老文明的失落之地關聯(lián)最為密切……”

她微微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目光投向遠方，仿佛穿透了空間的阻隔。

“……那個地方，在久遠到眾神尚且年輕的時代，曾是一片沐浴在金色烈陽下的無盡沙海，矗立著輝煌燦爛的國度，信仰著與我們截然不同的、源于烈日與黃沙的神只。他們稱之為——沙漠帝國。”

“沙漠帝國？”諾拉喃喃地重復著這個充滿異域風情和古老氣息的名字，眼睛猛地亮了起來，“您是說，寂滅之影在沙漠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