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如同隕星般重傷墜落的沖擊,讓整個星脈圣所陷入了死寂般的悲痛與混亂。最初的震驚和崩潰之后,一種更為沉重的、幾乎令人窒息的絕望感彌漫開來。庭院中央那個淺坑仿佛一個巨大的傷口,烙印在每個人心上。
阿斯莫德是第一個從巨大悲痛中強行掙脫出來的人。守護者的本能壓倒了個人的情緒,他立刻展現(xiàn)出驚人的效率和組織力。他強忍著顫抖,用最簡潔卻不容置疑的命令,指揮著幾乎失去思考能力的眾人:
“托爾!坎普!小心地將她們抱起來,送到西翼最高級別的療愈室!動作一定要輕!”
“諾拉!艾莉絲!去準備最純凈的月泉水和生命精華!石堎,墨菲,賽琳,立刻清空療愈室周邊所有非必要物品,確保能量場純凈!”
“歐申那斯女士!厄喀德那老師!懇請二位,立刻進行診斷!”
他的聲音如同冰冷的泉水,暫時澆熄了眾人失控的情緒,讓大家找到了主心骨,開始機械地執(zhí)行命令。托爾和坎普如同捧著世間最易碎的珍寶,用盡平生最輕柔的力道,小心翼翼地將昏迷不醒、氣息微弱的瓦爾基里和維倫娜抱起,每一步都走得無比沉重,走向那座布滿寧靜符文、散發(fā)著柔和生命能量的療愈室。
小艾莉西娜被這凝重的氣氛嚇壞了,一直低聲啜泣,緊緊抱著阿斯莫德的腿。阿斯莫德俯身,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安撫她,讓珊瑚夫人先帶她去休息。小不點一步三回頭,珊瑚色的大眼睛里充滿了恐懼和不解,最終還是被珊瑚夫人輕聲哄著離開了。
接下來的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療愈室的大門緊閉,門上古老的治愈符文緩緩流轉,隔絕了內(nèi)外。歐申那斯和厄喀德那在里面,無人敢去打擾。星光突擊隊的其他成員,或坐或立,或靠在墻邊,沉默地守在療愈室外面的回廊里。沒有人說話,空氣中只有壓抑的呼吸聲和窗外漸漸呼嘯起來的寒風聲。
時間悄然流逝,日歷無聲地翻過了一頁。學院正式放寒假了。往年這個時候,圣所應該充滿了準備過節(jié)的熱鬧氣息,但今年,只有刺骨的寒冷和沉重的擔憂。
寒冬的夜幕早早降臨,凜冽的北風卷著雪花,敲打著圣所的彩窗。回廊里沒有生火,寒意滲透骨髓。
但有兩道身影,如同釘在了療愈室門外的石階上,任憑寒風呼嘯、雪花沾滿肩頭,也紋絲不動。
是托爾和坎普。
托爾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皮襖,古銅色的臉龐被凍得發(fā)青,但他仿佛感覺不到寒冷,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門,拳頭緊握,手背青筋暴起,仿佛隨時要沖進去,又仿佛在用自己的身體作為最后一道屏障。哈出的白氣在他濃密的眉睫上結成了霜,他卻渾然不覺。
坎普靠在對面的石柱上,獵裝外套的領子豎著,遮擋了部分風寒,但他露出的臉頰和耳朵也凍得通紅。他比托爾更沉默,只是低著頭,看著腳下凝結的冰霜,綠色的眼眸深處,是翻涌的、被強行壓抑的焦灼與無力感。他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那柄從未離身的獵刀刀柄。
諾拉幾次想勸他們回去加件衣服,至少到有壁爐的回廊里等,但看到他們那如同守護瀕死幼獸的野獸般執(zhí)拗而絕望的眼神,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她只能默默地拿來厚厚的毛毯,披在兩人幾乎凍僵的肩膀上。
這一夜,格外漫長。寒風嗚咽,如同為隕落的神女奏響的哀歌。
直到天邊泛起一絲微弱的魚肚白,療愈室的門,才終于發(fā)出“吱呀”一聲輕響,緩緩打開。
歐申那斯和厄喀德那走了出來。兩位古神的臉上也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歐申那斯女士眼中那溫和的生命之光黯淡了許多,厄喀德那老師周身的冰冷數(shù)據(jù)流也顯得有些紊亂。
瞬間,所有等待的人都圍了上去,目光死死鎖定兩位古神,緊張得幾乎無法呼吸。
歐申那斯看著眼前一張張寫滿疲憊、擔憂和最后一絲希冀的臉,輕輕嘆了口氣,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情況……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嚴重。她們的神格被強行剝離,等同于靈魂被撕裂了一次,生命力幾乎耗盡……”
眾人的心瞬間沉入谷底,托爾和坎普的身體肉眼可見地晃了一下。
但就在這時,厄喀德那用他那標志性的、冰冷的語調(diào)接過了話,然而話語的內(nèi)容,卻讓所有人幾乎停止的心臟重新開始了跳動: